眼镜男有天晚上回家,神神秘秘地把大门反锁上,然后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掏出手机指着对面的陈砚礼说:“你是荣盛集团家的二公子吧!你失踪的事情已经在我们学校传开了。”
苏时也拿过手机放在他和陈砚礼中间,眼镜手机上的微信群里是学生们传播的聊天记录。
【荣盛集团二公子从私立医院消失了,他家里人都找疯了。】
【不是说成植物人了吗?怎么还会消失!】
【照顾他的护工也一起消失了,怀疑是被绑架!】
打包转发的聊天记录里有一张配图,是很久之前陈砚礼参加赛车比赛的照片,宽肩窄腰,穿着一身黑色赛车服,神色冷清地站在颁奖台上。
“怎么会在学生中间传开?”苏时也皱紧眉头。
“因为新北大学的金融专业在国内知名度和认可度很高,很多企业家的小孩儿都被送到这里来念书。”陈砚礼说。
“没错。”眼镜男点点头,“所以你们要不要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看到了。”苏时也垂下目光,牵过陈砚礼的手放到桌上。
陈砚礼淡定地看了一眼他,任由对方牢牢抓着自己的手。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暗恋他多年。但因为身份不匹配始终不敢开口。后来我在国内听说他出事的消息,又看到了他男朋友脑死亡的新闻,所以毅然决然放弃了国内的高薪工作,考了护工证出国来照顾他。他醒来后被我感动,我们决定跨越阶层走到一起。”
苏时也话音刚落,就看到眼镜扯过面纸擦了擦眼睛。
“我懂了。放心,你安心在这住着,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我也不会。”身后房间走出来一个鸡窝头,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在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接了杯自来水。
“谢谢你们。”苏时也说。
“所以我们真的是高中同学吗?”回房间以后,陈砚礼坐在床上问。
苏时也有一种进入循环的错觉。
“算也不算。”苏时也说,“我们学校倒闭了,借用了你们学校的楼层。”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想跳楼,你在天台救了我。”
陈砚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好吧,和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反应一样。
“而且小时候我去过明月山庄,你当时溺水了,也是我救的你。”
“!”
“看到这颗痣了吗,你当时认错人了。”苏时也指着自己的眼角。
“!”
苏时也如愿以偿地看到陈砚礼一贯淡定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头:“怎么样,为了报恩,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陈砚礼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的老实护工怎么还有这幅嘴脸,刚才看他在客厅对着舍友面不改色地说谎,这人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但是,如果这个人真的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国内的工作来这里给他做护工?又为什么要帮他收集证据,还陪他逃跑。
什么鬼的实现自我价值和抱负,一听就是胡扯。
难道他们之前真的认识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苏时也坦然起来,然后言归正传,“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说到重点了,陈砚礼手上现有的证据足以把他亲哥送进牢里。只是母亲的死,自己的坠崖,男友和哥哥的联手陷害,这些事情突然在他眼前摊开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毫无波澜。
就连霍川都调侃他是不是在病床上躺久了,把一个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都消磨殆尽了。
他甚至从心底里升出一丝倦怠和疲惫,总觉得真的要去做这件事情,会让陈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本人也将偏离原来的人生轨迹。
苏时也在陈砚礼的事情上心细如发。白天这人就在家里躺着,偶尔在客厅和阳台坐一会儿,晚上举着手机一言不发,丝毫不像是一个斗志昂扬的战士。
但陈砚礼确实开始反击了。
先是海城当地的公众号上传播了一些隐晦的消息:xx集团继承人涉及一宗谋杀案。
评论区热情好事的看客几乎把海城所有企业都猜了个遍。
苏时也克制住自己想要加入评论区的冲动,只在那条说“荣盛”的评论上点了个赞。
再是某天他起床打开手机,头条推送就是“某集团继承人被公安带走”。他出门买菜的功夫,回家的时候陈砚礼就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早上出门的时候这人还躺在床上睡觉呢。他担心是不是被陈别尔的人带走了,结果在床头看到一张字条,笔锋有力的两个大字写着:“回见”。
陈砚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