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虞琇伤重难行,只得命刘正骧先行回京复命,向太子禀报消息,并严密监视淳王动向。
刘正骧本想找一间空房暂时安置虞琇,却误打误撞闯进罗仪卿的屋子,进屋後才发现有人,只能打晕她将其捆住。
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少女,虞琇计上心来,他面若好女,本就经常乔装刺探情报,便掏出随身携带的脂粉,易容成女子模样,好博取同情,让少女帮助他养伤,趁机潜藏在襄川县打听消息。
刘正骧下手并不重,一柱香的功夫,罗仪卿幽幽转醒。
她双手被捆住,睁开眼,心里暗自惊诧,不明白为何一个重伤女子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还把自己给绑了。
“你是什麽人?为什麽绑架我?”
虞琇装作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夹着嗓子道:“郎君莫怕,奴家不是坏人,我姓乔名秀,只因与兄长被仇家追杀,我伤重难以远行。兄长却抛下奴家逃命去了,还见财起意,抢走郎君银两,小女子无处可去,还请郎君收留!”
刚说完,两行清泪精准落下。
罗仪卿擡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身黛色劲装,蜂腰削背,长挑身材,桃花眼宛如秋水含情,眼角下的嫣红泪痣在失去血色的脸上异常鲜艳。
虞琇琼鼻高挺,脸颊微瘦,剑眉自带三分英气,虽然面色苍白,粗服乱头,但细细观来,却觉风姿明净,像一卷赵孟俯的《洛神赋帖》,妍美洒脱,有林下之风。
梨花带雨,作为颜狗的罗仪卿无语叹气:“快给我松绑,我是郎中,可以为你治伤。”
虞琇没想到竟遇见一位女医,暗自庆幸,忙解开绳索。
罗仪卿迅速剪开左侧衣袖,只见伤口足足有四指宽,残留半个箭镞,表皮翻开。从不断冒出的紫黑色血液来看,伤口很深,箭头上浸满毒液。
她向远心端挤压黑紫色的血液,直至流出的血恢复鲜红色才停止,用白布条紧扎出血处近心端。
箭头有倒刺,贸然拔出肯定会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她与虞琇商议道:“姑娘,贸然拔出箭头,上面的倒刺会带出血肉。不如直接按住箭头尾部,贯穿左臂,把箭头从另一侧顺出来再包扎,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虞琇点点头,罗仪卿迅速上传一份简单的外科病历,库房里的麻醉剂还未解锁,她只能先下单纱布丶碘伏丶镊子等物资,等待几秒後,这些东西凭空出现在她的包裹中。
药房发放的物资去掉了所有能够显示现代标记的外包装,换成符合古代认知的瓷瓶陶罐,她熟练地先清除伤口周围的血迹,用大量碘伏给创面消毒。
做好准备工作,罗仪卿小心翼翼地用浸满碘伏的纱布垫住箭头,试探几次箭头的深浅,停顿片刻,按住尾部,迅速向下一按——
“啊!!!”
虞琇因强烈的疼痛褪去最後一丝血色,额头几缕青丝被冷汗沾湿。
简单止血包扎,罗仪卿凭借不多的外科经验,用7-0可吸收缝合线为“她”缝合伤口。
虞琇在疼痛中擡眸望向女医,昏黄的灯烛下,她屏气凝神丶眉头微蹙,眸子透露出专注的光芒,手持一根奇怪的弯针,像做女红一样把自己的伤口缝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治疗金疮外伤的手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荒谬感,仿佛眼前的女医在办家家酒,把自己当成一个破布娃娃,尽心尽力照顾。
汗珠从罗仪卿的额头滑进眼睛,她却不敢伸出手擦汗,也不敢眨眼。虞琇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
感受到患者温润的手指拭去汗珠,罗仪卿并未擡头,继续聚精会神缝合,直到剪断缝合线末端,她才擡头冲虞琇笑了笑。
明亮灿烂的眸子,径直撞进虞琇心里,这一刻,时间静止,虞琇在寂静中听到了心脏鼓动的声音。
终于包扎好伤口,罗仪卿翻翻包裹,果然少了二十两银锭,好在贴身处还藏有银票。说来奇怪,这个贼竟没有偷包袱里明显更珍贵的金累丝镶宝手镯和汉代龙凤玉佩。
虞琇一眼瞥见罗仪卿包袱里的龙凤佩,心中大惊,这块龙凤玉佩分明是虞家送给罗府的聘礼之一,是难得的汉代古玉。可巧又是一对儿,两块玉佩图案相同,一块刻阴文,一块刻阳文,正好能合在一起。
“这块玉佩可否让我看看?”
罗仪卿随手递给他:“看呗,你这哥哥真不识货,据说这枚玉佩值五千两呢。”
虞琇趁她不注意,掏出自己身上的玉佩,果然严丝合缝。
他试探道:“这玉佩珍贵,郎君从何处得来?”
罗仪卿把外衣堆叠成枕头,收拾好床铺:“你问这个?其实我是女子,这是人家给的聘礼,我不想被嫁人,就偷偷逃出来。今晚你睡这里,咱们暂且凑合一晚。”
!!!
此时虞琇哪里还不明白眼前人的身份——正是罗府三姑娘,自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