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不等他说话,周绮元已经知道了要怎麽做。更何况他已经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边。
周绮元坐在他旁边,动作轻缓,仔仔细细地为他拆布,清理,上药,再包扎。
周怀安身姿端正地坐在床边,眼神熠熠地凝着她专注的眉眼,任她摆布自己。
天色已经黑了,周绮元帮他整理好衣服後,他温声道:“我出去一下,你收拾完便睡吧。”
周绮元当他去方便,遂没细问做什麽,只乖乖道了一声“好”。
周怀安出了宅院,走到一棵大树下。
他的身形隐在黑夜里,气质沉冷,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一个掩住面容的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他身後,朝他拱手:“主子,属下罪该万死,来迟了。”
周怀安声线略低:“那些杀手如何了?”
黑衣人道:“一个没留,已经全部被我们杀光了。”
“睿王……”
矜贵恍如神祇般的男人,笑容冷淡地掐下树枝上一片叶子,在指尖拈碎,嗓音慢悠悠,眼底是寒潭般的暗沉,“让他消失,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是。”
……
周绮元洗漱完,将束起的头发散开。
青丝流泻,如绸缎般披散在了肩後,浓密的长发乌黑,衬得她小脸越发莹白娇俏,一身浅色里衣将她玲珑的身体包裹在内,整个人好似白玉瓷人儿一般。
她脱鞋上了床,躺到里面,给周怀安留了灯。
没过多久,周怀安从外面回来了。
帘子将床一分为二,隔着一道纱帘,床里面人儿身影绰绰,只能看到一拢娇小的身影。
他目色柔和地看了片刻,关好门,落下门阀然後朝床边走来,边走边除去外衣。
他脱鞋上了床,一挥手,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黑暗中。
农户的床很窄,周怀安肩宽腿长,即便周绮元清瘦娇小,两个人仍是有些局促,肩贴肩紧紧挨着。
隔着一层布帘,周绮元肩膀胳膊贴着他的,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床板立时间发出咯吱咯吱声。
周怀安从进屋後就知道她还没睡,唇侧挽起淡淡的笑意,嗓音清润:“还没睡?”
“嗯,在等你。”周绮元道。
她不放心他是真的,一个人睡在这里害怕也是真的。
黑暗中,床帘浮动,周怀安手从帘子下面探过去,摸到她柔软的手。
“我在呢,”他爱怜地将其握在自己的手里,反复摩挲那细嫩的皮肉,语气宠溺至极,轻柔至极,“快睡吧。”
外头不知何时起的风,天阶夜色凉如水,秋雨疾速下落。
天气虽然寒冷,但有哥哥在旁边守护自己,周绮元觉得无比温暖和安心。
翌日,雨停了。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周绮元枕着一头散落的长发,眼睫微动,慢慢睁开眼。
身侧明显空了,她坐起身,拂开床帘,看到周怀安一袭玄衣,临窗而立。他的背影清贵修长,衣袂随清风微微飘动。
周绮元不知他何时下的床,猫一样无声伸了个懒腰。
“醒了,”
周怀安转过身,眼底的笑意像是水波般荡漾开来,“起来吃点东西,我们继续赶路。”
可能刚睡醒的缘故,周绮元两颊微红,嗓音有些朦胧的微哑:“哥哥,”
她看着他,擡手抓了一把自己凌乱的乌密长发,旋即低下头去,语气软糯,略显苦恼,“我不会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