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褐色骏马被牵来,沈奍一跃而上,驾着马来到当日遇刺的城外。
此刻城外陆陆续续有人骑马乘车进城内,霁风朗月,沈奍骑在马上,面容坚毅。
沈奍骑马来到城外不远处的山间,翻身下马,将骏马的缰绳系在竹木,随後四处打量一番,窜入山林,茂林修竹,青枝绿叶。
他巡查一番,终于在一处砾石下看到一只荷包。
沈奍拈在掌心,打量时发觉荷包内空无一物,而上面的针线歪歪扭扭,俨然荷包的主人是个不善用工的女人。
沈奍沉思片刻,回到京城,来到布匹店铺。
衆人看他虽走路瘸腿,面容却正颜厉色,一眼便知不好惹,咽了咽口水问,“大人是要问什麽?”
“我未婚妻喜欢这荷包布料,不知店里可卖。”沈奍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沈奍将京城的铺子全都过问一遍,将可疑名字记录在册子里。
他翻身上马,打道回府,想着明日再查,谁知半道上遇到纨绔子弟当街调戏女子。
沈奍抽出佩刀,挡在纨绔子弟面前。
纨绔子弟见此情形,愤愤不平地离去。
沈奍收回佩刀,想要回府,然而那名被救下的女子,却拾起掉落的荷包递给他。
“多谢公子。”女人将荷包递给她,许是他气势吓人,垂头不敢看他。
沈奍皱眉,将荷包收回,翻身上马离去。
可留在原地的女子却复杂地擡眸看他离去,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角,觉得奇怪,“归月你在看什麽?”
归月回神,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人长得很凶。”
“再凶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也收收性子,我们被小姐放出宫,不仅将卖身契撕了,还给我们银子傍身,遇到这样的小姐,真是烧高香。”归禾轻叹道,也不知小姐独自在宫中,没有人伺候,寸步难行。
归月听闻倨傲地道:“你放心,我以後每年都会去寺庙给小姐烧高香。”
归禾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算你有良心。”
归月嫌弃地拍开她的指尖,“难不成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没有良心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瞥去。
她其实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掉落的荷包,感觉眼熟至极,拿起来一看,心头一惊,这荷包分明就是她的,怎麽会落在他手里。
归月想到自己之前莫名掉了一个荷包,再看那人气势汹汹,身上夹杂血腥味,应当是心狠手辣之辈。
她心里顿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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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阳宫,沈微渔在廊檐下与宫人扫庭院的落花。
她因身体尚未痊愈,萧庭訚送她回宫没让她做粗活,反而是命她做些琐碎之事。也许是怕旁人非议,沈微渔的面容被初雁涂抹了药膏,面容变黑。若不细看,看不出原先的面容。
之後来到未阳宫,她对外的名字也变成了“阿玉。”
沈微渔对于能常常看到他那张脸,已经心满意足。
在与宫人一同扫除庭院落花,她并无怨念,反而认认真真,并未偷懒。
不远处的阁楼,葛老窥见这一幕,心里不忍道:“陛下,她是千金之躯,身子也还未痊愈,怎麽让她做奴婢的活。”
“她自愿,朕又未强求。”萧庭訚坐在案几,拈着白棋下棋,波澜不惊。
寒风扬起他的织金衣袖,修长的指尖将白棋下在角。
葛老侧身,看他兀自一人下棋,踅身来到案几,坐在他的对面,拈着黑棋道:“可陛下不是想要将她送走,为何留下。”
萧庭訚面不改色,“她会烧厢房。”
“……”
葛老斟酌地道:“她烧她的厢房,陛下为何在乎。”
萧庭訚如白玉修长的手指正拈着棋子,闻言一顿,随後漫不经心道:“你关心这麽多作甚。”
知道他不想听,葛老却偏偏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陛下是不是担心她烧厢房,伤到自己。”葛老可是听说沈微渔居住的厢房着火,起初还以为是意外,没承想是沈微渔自己放火烧。
萧庭訚:“你僭越了。”
葛老轻叹:“上次沈姑娘晕倒,陛下可是守了她一天一夜。”
“那又如何。”萧庭訚想起她昏迷,自己守了一天一夜,也是因为她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放,呓语不断,“别走。”的景象。
他眼眸微微一沉,想起那夜他其实生出一个想法,罢了,看她那麽喜欢自己,让她当皇後又何妨。
转眼又被他压下去。
他始终不愿意任由棋局散落,一发不可收拾。
葛老却看穿他的心思,大胆地道:“老夫孑然一身,跟在陛下也有十年光阴,不说摸清陛下的性子,但也明白陛下是越在乎,越多疑。”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萧庭訚的性子。
萧庭訚手里的白棋忽然滚落在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