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在男人还在持续洇出的鲜血上瞥了一眼:“他杀好防,自杀难防,若是我真的狠下心,你知道的,不可能会有人能拦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的。”
车厢中瞬间沉默下来,安静地只能听见窗口车帘被风吹动的“呼呼”声。
良久後,男人轻声道:“你就这麽恨我?”
女子颔首,不带一丝迟疑。
魏珩再次沉默下来,片刻後,他捂住被匕首刺伤的腰腹处,像是刚刚才感觉到伤口的疼。
陈末娉看着他这般模样,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我一直骗了你。”接着便无下文。
等男人擡眼看她时,她才重新开口:“其实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当初救我的人是谁。”
话音未落,她就见魏珩蹙起了眉,紧紧抿住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屏住了呼吸。
这件事儿对于他而言,就这麽重要吗?她真是难以理解。
“我是先认识你,先心慕你,才从你嘴里得知,你是救我的人的。”
“换而言之,就算没有这个谎言,我还是会想办法嫁给你。”
她深吸一口气,看见魏珩居然露出几丝痛苦的面容,感受到一丝隐秘的畅快,可短暂的畅快过後,却有更多的无奈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
“所以,始作俑者是你,是你那莫名其妙丶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玩弄人心的计划,阻断了你我的感情。”
*
陈末娉不知自己是怎麽下车的。
她提着裙摆,身上脸上还沾着男人的血,走到了官道上。
魏珩是怎麽想的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听完那番话後,那本来咬死都不愿松口的疯子,突然像被雷击中一般,怔愣许久,然後就终于愿意放过她了。
应该是愿意的吧,毕竟都放她走了,怎麽可能不愿意呢。
陈末娉走在路上,脑中闪过的,却是魏珩错身让她离开时,那已经被血全部浸透的下半身。
看样子伤得很重,不过,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陈末娉深吸一口气,擡头望向前方,挺胸擡头地朝前走去。
魏珩真是可怜,她从没想到,冷然淡漠的他,居然根本不算是个健全的人,他根本不会爱人,也不会爱自己。
这麽说来,她也确实没有喜欢过他,因为她根本没有喜欢过真正的他。
这些谎言,这些癫狂,这些以爱为名实质却是伤害的以前,都过去了。
*
陈府。
西厢房内,一个女子斜躺在榻上,正在翘着脚翻看话本子,时不时偏过头,朝身边另一个女子道:“继续。”
“吃吃吃就知道吃!”
初晴嘟囔着,可还是从手中的梨子上削下来一块果肉,塞进了陈末娉嘴里。
看女子风卷残云般嚼了嚼咽了下去,初晴忍不住开口说道:“陈末娉,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放纵自己了,你瞧瞧你的脸,都圆多少了。”
说完,她垂眸继续削梨子的皮,一边削一边随口嘀咕道:“和离的也不单是你一个啊,瞧瞧人家定远侯,暴瘦成人干一样。。。。。。”
话刚说出口,初晴猛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向榻上的女子。
听到这个久远的名字,陈末娉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又继续抖起了脚,翻过下一页话本:“没办法,我最近总饿啊,吃得多呗。”
看她没什麽旁的反应,初晴微松了一口气:“吃得多也得动动嘛,不然等匈奴打过来,你跑都跑不动。”
陈末娉同魏珩和离的这两个多月时间,边关局势骤变,匈奴和鞑靼不知暗中达成了什麽协议,突然亲如一家,一向与天朝交好的鞑靼转身翻脸,大有要让匈奴借道,从西北直穿而下的趋势。
陈父本来打算明年就告老还乡的,可如今这等局势,他一个年迈老者也得日日耗在朝堂,夜晚才能得闲回来。
说到此事,女子终于直起了身子,放下话本,叹一口气:“你说得对。”
其实她不觉得匈奴和鞑靼能翻起多大的波浪,边关局势紧急也只是相对先前而言,总体来说,天朝百姓还是你耕我织,顾着眼前的日子,所以初晴作为武将家眷,还能同她在此处打趣。
“不管匈奴怎麽样,我确实得注意些了。”
她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真的胖了很多,连一向平坦的小腹,都多出了一些肉来。
陈末娉说着,擡脚从榻上下来,站直身子,作势要动作两下。
可她刚扭了扭腰,就感觉胸口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