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冬日的傍晚,总是黑得早些。……
“是什麽时候的事?”
楚大娘把林舒欢拉进屋内,紧闭房门,眼神担忧地往她肚子上扫:“……这又是谁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日日与林家妹子在一块儿,也没见有什麽男人出入。
这……怎麽会……
是什麽时候的事呢?
林舒欢都不用想,便知是那时在越州与萧牧野的那一夜。
细细推来,她的月事确实有三月未来了。
只是仅凭这些还不能够确定,得请个大夫来把脉才是。
但现在哑婆看着她,虽说她不会向萧牧野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可有孕这样的大事,难免她不会说出口。
若被他知晓了,他会做什麽?
如果被架回宫,可那当真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不敢赌。
林舒欢细眉微蹙,对楚大娘道:“大娘……这大概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是谁的……原谅我不能说,只是您能不能帮我两个忙?”
次日,林舒欢与哑婆说要去趟楚大娘家。
林舒欢前脚刚进去,後脚一背着药箱的大夫踩进了院。
请来的大夫隔着帕巾搭脉,不过几瞬,那大夫便笑道:“恭喜夫人,有喜了。”
林舒欢那颗心安稳地落了地,随之涌上的是复杂与不安。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过一日,晚间林舒欢与哑婆说要与楚大娘去市肆。
许是哑婆也应得知了朝内的一些消息,知道如今不像以前那般危险,便随着林舒欢去了。
楚大娘同林舒欢一同转着市肆的铺子,最後停于一矮柜前。
楚大娘面色复杂:“今日我出门之时,按照你所说的,将船只的银钱付给了客家,今夜你只要前去钱湖码头便能走了。只是怎麽就非得走到这一步呢?”
她想帮林家妹子,但她实在不懂。
林舒欢握住楚大娘的手。
大娘的手微硬粗糙,是常年干活才会如此。
林舒欢握得紧了些,低声道:“也不是非得走到这一步,只是我还未想通。或许等我哪一天想通了,我就会回来了。”
说完这话,林舒欢悄悄往楚大娘手里塞了数张银票,接着道:“这些钱你留着傍身,切记一定要等我兄长来过我院里後,再去兑现钱。”
楚大娘捏着手中那叠银票,一阵恍惚。
待夜幕渐黑,林舒欢在楚大娘掩护之下到了钱湖码头,果真有一艘船等着。
楚大娘看着林舒欢上了船,见她远去,眼眶不经一红。
她一步一步走回家,早早地睡了,她男人徐双恒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不是,”楚大娘裹被扭头,“只是心情乱得很。”
第二日寅时,天还未亮,楚大娘便听见了砰砰敲门声。
她爬起来去开门,见是自己的儿子徐承旭站在门外,欣喜地将人拉了进来:“怎麽今日回来了?快进来,想吃些什麽,娘马上去买菜。”
徐承旭仪表堂堂,也是向来沉着冷静的主,但此时脸上多了一点慌张以及疑惑:“娘,你这些日子见到什麽人了吗?”
楚大娘不明白儿子为何这麽说。
她哪有见什麽人啊?
“前些日子,翰林院卢老先生让小厮递了一张帖子给我,上说无意间读过我几篇文章,想与我约见一谈。”
徐承旭知道自己的娘不知道谁是卢老先生,又加了一句:“我如今在白鹿洞的先生见到卢老先生都得称一声老师。”
可以说是梁国数一数二的大儒了。
这样的先生突然亲自差人递帖说要见他,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而今夜接他出白鹿洞书院的那位……
徐承旭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自己的父母是不是遇见贵人了。
“那真是太好了!”楚大娘高兴得拍手,“我们得准备什麽东西上门,娘马上就去准备。”
看来娘不清楚什麽情况。
徐承旭拉住楚大娘,语气复杂,干脆直接道:“等等,娘。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