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帮腔。
人是午时被京兆尹府带走的,未时萧牧野便带着林舒欢前往衙门。
林舒欢跟着萧牧野下轿,一下轿就看见今日午时上萧家将嬷嬷带走的那官员笑着在衙门口等候着。
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会来。
他迎他们进府,客气周到,虽是笑着,但说的话绵里藏刀:“今儿府尹大人怕是要提着心吊着胆了,不仅圣上派了公公来,连长宁侯爷和夫人都来看这场案子。”
林舒欢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个感觉方出来,便听到萧牧野淡漠回道:“今日我们若不来,你们府尹大人这场戏唱不起来,确实该提心吊胆,现在本侯与夫人来了,且让他放宽心吧。”
那官员面色一僵,但还是摆着笑脸道:“侯爷说笑了,这边请。”
进了正堂小门,林舒欢被安排在了一侧,那有备好的桌椅,她坐了下来,隔着屏风听着正堂内萧牧野与其他官员的说话声。
好热闹,好似来了不少人。
中间也掺杂了几句尖锐的声音。
恐怕就是方才那位说的,圣上派来的公公了。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那位公公突然提声道,“裴大人,今日你审案,可要好好审,圣上还等着咱家回命呢。”
“是,是,方公公,请坐吧。”
林舒欢见人影攒动,不一会儿都坐定了,随着惊堂木一拍,正堂内萦绕的威压顿时浓重起来。
裴绍卿道:“将人都带上来。”
屏风那侧出现熟悉的身影时,林舒欢搭在椅把上的手突然紧握,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屏风。
可那道身影没走几步,就突然倒下了。
倒下的瞬间,发出身子碰撞地砖的沉闷声。
林舒欢一下子站了起来,巧慧立即上前到屏风旁边探看,不过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怎麽了?”林舒欢坐不住了,连忙低声问。
巧慧红着眼眶低低道:“嬷嬷,好像被打了……”
林舒欢身子晃了晃。
巧慧仅仅看了一眼,脸色就白成这般,这得打成了什麽样子?
是她低估了这裴绍卿对她丶对萧家丶对萧牧野的恶意,以为不过仅仅一会儿,伤不到嬷嬷,没想到就是这麽一小会儿,他们还敢动手!
林舒欢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扣进掌心,缓缓坐了下来。
“是她!就是她!小人没有认错啊大人,她就是小人走丢的婆子啊!”
涂拐子一瘸一拐走到吴飞凤身边,围着绕了好几圈,又是左看又是右看,最後跪地哭嚎道:“就是小人的婆子,小人记得清清楚楚!”
“十五年前小人下田务农,回老屋後人就不见了!屋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小人找了这麽些年,老天开眼,终于找到了!”
“涂二,照你所说,那可不是走失,而是背夫卷逃,不道之罪。”裴绍卿道。
“是是是,小人什麽都不懂,大人说什麽便是什麽,”涂拐子连忙道,眼睛骨碌溜转了一圈道,“但现在人找到了,只要她跟着小人回去,小人都可以不计较!飞凤啊,我和你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好比什麽都强!”
萧牧野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涂拐子身上:“这女人可不叫吴飞凤。”
“这……”
涂拐子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坐在上座的这个男人,高大威严,这时候他那眼神一扫过来,脑子似是被什麽野兽盯上了,一片空白。
“这女人确实不叫吴飞凤,本官也去查了户籍,她叫曲云云,”裴绍卿道,“只是冒领他人姓名之事常有,你又笃定此人乃你的妻子,本官秉着公道,决心要将此事彻查到底,来人,把两位老人家请上来。”
吴飞凤面色一变,转身看衙役扶着颤颤巍巍的两名老人进正堂。
熟悉的面容和身影她是想忘都不敢忘啊!
吴飞凤忍着泪,低头不语。
“两位老人家,你们过来认认,这女子是不是你们的女儿?”裴绍卿开口道。
吴飞凤眼底升起几分绝望,尽管偏过头去,但又有什麽用呢。
果然,她的母亲卢氏扑到了她的身上,哭喊起来:“飞凤啊飞凤,你真是狠心啊,走了那麽多年,连个信都不给家里捎。”
也不知是谁真的狠心。
当初了为了家中兄弟,把年幼的她卖给了一个都底细都不知道的外村人,嫁给了涂二後,更是吃尽了苦头。
她何曾没有回去看望,一只脚还没踏进门就被骂骂咧咧赶了出去,被涂二打得要死不活时,娘家人连门都不给她开!
而她照养到大的娘子,事事替她着想,她做活做了多年,哪里没听过东家撇下犯事奴从的事,可哪有听过要全力将犯事奴从捞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