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不是跟你说过,有危险就跑?”赤鸣暴躁的声音回荡在竹林里,万枯想与他争辩,可实在没力气。
什麽时候说过?哦,好像是说上战场的时候。不重要了。他喘息之馀,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赤鸣嫌弃地将他架在身上,“都这样了还打个屁,交给大人就是。”
明无妄最懂什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韩昌延武功尚可,但如今也已失去只手。他学着方才韩昌延掐万枯的模样,一把掐住韩昌延的脖子,“你说我是太後的狗,我不否认。说他们是我的狗崽子,我也不否认。但打狗要看主人。”
无数锦衣卫跑进,举着火把将竹林照亮,包围在竹屋周围。映衬着月色,似是要把无边无际的天空照亮。
“哈哈哈,大内第一高手,竟只会趁人之危?”韩昌延忍着痛,一只手不断拍打他的手臂。
明无妄失笑,“趁人之危是我一贯作风,我还是不否认。”转头对衆人道,“屋子里,给我搜。”
“可惜可惜。”韩昌延放弃抵抗,那张苍白的面色却没有一丝恐惧。
明无妄挑挑眉,不明白他一个将死之人怎麽还是这般嘴硬,“可惜什麽?”
“三年前,你搜不到什麽。三年後,你依旧搜不到什麽。哦,空幽被你杀了吧?可惜,无影也被我杀了。”韩昌延嘴角快要扯到耳根子,眼睛猛地瞪大,“她说要去江湖里找父母,有你的原因吧?”
韩昌延的笑声越发洪亮,谁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你可生气?就算你明无妄与韩乐儿狼狈为奸,权势滔天,照样与我一样,保护不了喜欢的女人。可笑。”
明无妄不断在内心提醒自己,这是激将法,乔逸宁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死。可手上力道却骗不了人,恨不得把韩昌延就地正法。
愤怒抢占了所有理智,连使臣从旁冒出都没来得及注意。他忽然咬上明无妄手腕,松手之际,爆炸声贯彻耳旁,竹屋由内而外,火光四射。
“您快跑,这让我来拖着,西域的前程都在您身上。”使臣两只手使劲抱住明无妄,“锦衣卫大人,只要我这边出意外,长安城立刻就会化成片火海。我们已经在各处都埋好炸药,您还是三思而後行。”
明无妄怔住一会儿,韩昌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竹林里出现几个韩昌延的侍卫,与锦衣卫衆人缠斗起来。
“好,很好,非常好。跑了一个韩昌延,那麽你就替他死。”明无妄一脚踢飞使臣,脸上重归谦逊笑容,“你以为,我为何来得晚?你以为,一个韩昌延就是西域的前程?”
不等他回答,接着说:“你当我大内的锦衣卫,是吃素的。”
“下次若再来中原,记得三件事。一,不要惹怀璧司。二,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三,先学会夹着尾巴再学做人。”
他每说一句话,就靠近一步。使臣瘫坐在地,不断往後爬,可还是被明无妄拖着一只脚,生生脱回。
万枯与赤鸣面面相觑,已经预料到了使臣的结局。大人这个表情,怕是十条命也不够用。
侍卫不出半炷香,全部命丧黄泉。天已蒙蒙亮,太阳刚升起个头。与之一起升起的,是百姓为庆祝新年到来而放的烟花,炸开在天边,花簇锦攒,绚烂夺目。
竹林位置本就偏僻,这边的轰隆声似乎并没影响到城内。
使臣脸色大变,他们埋放的炸药,不该是这种动静。
蟒之匆匆赶到,“大人,已根据那打更人的招供,处理完城中所有炸药。”
若说之前他还有所期待,那麽现在听到蟒之的话後,就是心如死灰。
明无妄拍拍他的脸,在他脚踝系了根绳子,“不必慌张,等死就好。”
“喜欢英勇就义,给你个就义的机会。”边说边将绳子递给蟒之,“拴在你马上,拖回怀璧司。别骑得太快,照看着点,别弄死了。”
“是,大人。”蟒之不敢怠慢,连忙上马。
他又转头对万枯道:“好生修养着,明日把地牢墙上那些刑罚都用一遍。不用担心下手轻重,什麽也不用审,我会亲自监察。备好酒好菜,快死了就续口命。”
“咳咳,是,大人。”万枯被赤鸣搀扶着应了一声。
从前的严刑逼供,只要犯人说,兴许还能得个痛快。这什麽也不用审,言外之意便是什麽也不用他说,往死里伺候就是,但又不要他死。
“回司。”
一声令下,衆人上马,一行人穿戴整齐,浩浩荡荡朝怀璧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