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来洛阳也该知会一声,让下官好好招待。”孙知府大腹便便,撑着他那好不容易弯下的腰,神色慌张。
若不是昨日下棋的动静被一个小捕快看见,只怕是怠慢了怀璧司大人,怪罪下来他这一个脑袋可担当不起。
孙知府一边怒斥当地衙门办事不力不通报,一边马不停蹄的找到他们歇脚处。
“无妨,我的手下已经随你们衙门的人在暗访了,是我让他不要打草惊蛇。”明无妄望着房内不远处正在下棋的二人,将茶杯送到嘴边。
“为什麽下这里?”乔逸宁撑着脸,蹙着眉,觉得下棋实在是比杀人难多了。
赵幽也没不耐烦,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乔逸宁听得漫不经心,倒不是她不想学,这棋数实在太多,变化又复杂,光是听起来就头晕。她随手拿起块梅花糕塞进嘴里,“好甜!”
赵幽叹口气,本想发火,可还没来得及怒斥,乔逸宁又拿起一块塞进他嘴里,“师傅您尝尝,好吃不?”
“诶。”赵幽的气全被这梅花糕腻化了,不禁感叹都这麽老了,还是改不掉给自己找麻烦的臭毛病。
乔逸宁眨巴眨巴眼睛,还在等赵幽的反馈,待他无可奈何说了句好吃,笑盈盈地倒杯茶递给他,“往下顺顺,配茶更好吃。”
赵幽泯了一口,茶的苦涩与梅花糕的甜腻在口腔中和,连同心情都好了几分。
享受这片刻清净的人还有明无妄,从前他怎麽没发现,这清闲日子比在司里安逸多了。耳边孙知府还在喋喋不休,“依大人看,如何?”
明无妄放下茶杯,全然没听见孙知府方才在说什麽,随口回了句,“可还有其他方法?”
孙知府面露难色,本是看明无妄年纪轻,随口糊弄一下,没想到竟被他听出来,不愧是怀璧司的大人,不是他们这些吃闲饭的能比得上的。
认真思索一番,毕恭毕敬,“这客栈办事甚是不方便,不如您等先暂住我府上,若有眉目第一时间就能知会。”
“嗯。”明无妄随口答应,只是眼睛还冲着乔逸宁与赵幽的方向。
得到答复孙知府才松口气,起身发现他心不在焉的。顺着他视线望去,难道。。。大人这是在暗示自己?突然会意补充道,“哦,大人放心。我特地叫下人收拾出来个偏院,足够敞亮。”
明无妄看见乔逸宁韶颜淡妆的侧脸,脸上浮现浅浅笑意。
孙知府偷偷瞟他一眼,想必大人是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趁热打铁,“那下官先去安排,再派马车来接大人。”
“嗯?”明无妄回过神,孙知府已经推门出去。有些疑惑,怎麽忽然就安排好派马车接他了?
孙知府给他们安排的偏院的确宽敞,可明无妄却觉得比不上乔逸宁那小院子安逸舒坦。傍晚时分,蟒之带着四个人回来。
“大人,这几人是属下排查之後认为最奇怪的。”
明无妄走上前,细细观察起四人。
第一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根拐杖,弓着腰,脸用布遮着,只露出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睛。
第二人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穿着高领薄衫,腰梁挺得笔直。
第三人是个半老徐娘,她披着暗红披风,在院子里踱步。
第四人是个年轻女子,戴着佩巾,身上有浓厚的脂粉味,冲他暗送秋波。
明无妄心生厌烦,走到赵幽面前,“晚辈不才,还请国师指教。”
赵幽本在与乔逸宁讨论棋数,正聊得开心,被打扰到有些扫兴。他放下书,拿着未喝完的半碗酒,“乖徒儿,等会为师再跟你说我年轻时杀遍天下棋观的故事啊。”
他走到几人面前,皱皱眉,“这麽多人,半壶可不够。拿酒来!”
明无妄虽不清楚他要干嘛,还是吩咐蟒之去拿了几壶酒。
赵幽喝口酒,嘴里念念有词,“速战速决,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就去长安击鼓鸣冤,告这个叫明无妄的,跟我可没关系。”
他拎起酒全数浇在四人身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乔逸宁一把按住那年轻女子的肩膀,此时,她脸上的浓妆粉黛都被酒冲掉,露出原本黝黑的肤色。
“不愧是我的徒儿!哈哈哈。”赵幽笑着坐回到石椅上,重新拿起书看起来。
女子从袖中抽出根短萧放在嘴边,“你们抓我也没用,蛇已经放出去了,只要我吹响这萧。。。”
话音未落,乔逸宁已将短萧砍断,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那女子的小指。
赵幽捋着胡须,“啧啧啧,下次别这麽多话,直接吹,免得遇到像我徒弟这样脾气不太好的,以後都没法吹咯。对了,傅粉记得往脖子上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