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夜被黑暗笼罩,没有皎洁月光,也没有繁星点缀。
明无妄坐在清乐观废址的石头上,等待着猎物到来。
约摸着三更天时,不远处出现个黑色身影。
那身影娇小玲珑,清瘦得如一张纸片。似乎很警觉,在意识到眼前已是片废墟後立刻扭头想要逃跑,可惜为时已晚。
明无妄挡住她的去处,一手钳住她肩膀,“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觉得呢,倒狸?”
面纱与黑夜为她惨白的脸做了掩饰,她声音哆哆嗦嗦,“大人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你叫什麽名字?”
“张楚离。”
“那不过是我随手乱画的三张废纸,只有内应会知道韩王爷在这里。”明无妄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新换的飞鱼服上。他脸上有些嫌弃地蹙眉。
明无妄对着她尸体惋惜。其实她还挺聪明的,特地把钥匙弄得生锈,又刻意让乔逸宁留下旧钥匙屑为了嫁祸先帝在时就任的蟒之。到此,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正是这点暴露了她的身份。
怀璧司镣铐的钥匙只有五把。明无妄手中一把,四人手中各一把,不过是在交给他们时没有提醒过。所以倒狸自然而然以为,司中人人都有。
而清乐观失火是前些天才发生的事情,埋在怀璧司的内应为了避嫌,不会与组织交流地太过频繁。他还算幸运,恰好最近有一堆事情交给倒狸打探。
号称无所不知的人最终死于未知的消息,多麽讽刺。
他走到天边吹响哨子,两只信鸽应声而来。他将备好的纸条系在信鸽腿上,“去吧,去告诉他们回司里复命。”
鸽子停在他手上不肯走,待明无妄轻轻替他们顺顺毛,才依依不舍地飞走。
有时候啊,这人心,还当真不如动物容易看透。
赤鸣和万枯在正殿门外打个照面,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问对方,“你找到韩王爷没?”
这种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万枯心生不悦,又不好将自己连韩王爷影子都没见着的事实说出口,便等着赤鸣先张嘴。
赤鸣挠挠头,实话实说,“唉,那韩王爷当真有点本事,我追出去几百里,连他影子都没见到,想必万枯兄有所收获?”
万枯眼睛滴溜溜转一圈,嘴角扯出微笑,“咦?倒狸那小姑娘怎麽没来?我觉得她还挺有礼貌的,见谁都叫声大人,日後必有所成就。恐怕这次的便宜是让她白白捡了去。”
“不用等了,她再也不会来了。”明无妄从他们身後出现,推门走进大殿,招手示意两人进殿。
“为什麽不会来?”赤鸣左思右想,听不懂大人话里的意思。索性问了出来。
“字面意思。”明无妄把绣春刀放到桌上。
赤鸣还是一脸呆像,眼瞅着还要继续问。
万枯瞟见刀柄上擦拭後留下的细微血迹,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此人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从今以後不再来往罢。赶忙出言打断:“就是你应该忘掉这个名字比较好。”
“还是与你说话简单些,明日让蟒之去接替她之前的事务。”明无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是,大人。可他当真能胜任吗?”万枯不禁回想起蟒之那张脸,怎麽看也不像个聪明人。
“怀璧司从前同样无人识倒狸,是我说有她,才会有她。我上次交代的事你可吩咐下去了?”他仍旧闭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敲打。
“大人交代的事儿我等怎敢怠慢,回大人,已经交代下去。若无其他要事,下属先行告退。”万枯低着头,用馀光瞥见明无妄点头後,一把拽住赤鸣衣领,生生将他拖出去。
一直到外面空地,确认远离正殿後,赤鸣才暴跳如雷,“你有病吧?拽老子干嘛。”
万枯翻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管你?麻烦下次找死请在大人单独宣你的时候找,别连累到我。一天死两个同僚不要紧,关键是我还想活久点。”
“死两个同僚?你的意思是,倒狸死了?谁杀的?”
万枯被他那响彻云霄的声音震得有点耳鸣,说他蠢都是擡举他。没好气地说:“还能是谁,明大人呗。唉,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
赤鸣疑惑道:“可你刚才不是说她日後必有所成就?”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敲门声跟催命似的,乔逸宁实在不知,这个点还能有什麽人会来拜访。随手抓条薄毯披在身上,嘴里回应着:“别敲了,来了。”
“你是,那天在司里喝茶的姑娘?”蟒之一眼认出她,不知明无妄为何要让自己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