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左侧会合的二十万军也忽然至此,西域即便新增了叛军,可终究散得像一盘沙子。
若是刚看到支援时尚有丝侥幸心理,那麽当颜寅亲手将反叛副将一枪贯膛时,便是连最後一丝希望也被泯灭。
後方军支援到时,草坪被鲜血染红,前方的西域军已所剩寥寥无几,而凡朝的将士却仿佛嗜血罗刹,愈战愈勇,他们不得不顶着驾马来去的劳累身躯继续作战。
“撤军,放毒烟!回城!”张将军的呼喊声淹没在人海中。
西域将士丢出毒烟,明无妄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手,回头喊道:“用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
身後大军得到指示掏出湿布系到脑後,继续追击。
待退到城门口时,几近全军覆没,好在终于甩掉了凡朝大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开城门!”张将军高声呼喊,试图给馀下的手下稳定军心。可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城门开,弥漫在城里的浓烟徐徐冒出,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火药味。
苍衣从城门里带着人走出,“开是可以开,不过,您还有命归家吗。”
城墙上无数尸体坠下,天空一片鲜红,像是下过一场血雨。
前来追击的呼喊声也在他身後响起。
“报。。。”来通报的人还没说出下文,就倒在营帐外。
这盘棋,韩昌延连对手是谁都无从得知,就以惨败告终。
“废物,都是废物。”额间青筋爆起,挥手将沙盘上的旗帜全都扬在空中。论武功,他有。论计谋,他也有。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究竟哪里不如韩乐儿。
明无妄和乔逸宁走进来时,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会哭一会笑。
“哈哈哈,哈哈哈。”他披头散发,脸上都是泪水,可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剩下的那只手里紧攥着玉簪,看见二人瞳孔微张,“你们是阿姐派来接我的?”
还是那身白衣,可身上再也没有翩翩公子的文雅。哪里都没变,可哪里都与从前不一样。乔逸宁叹息一声,害人终害己。
她从腰间拔出剩下的那把刀,闪至韩昌延身後。
“还有什麽想跟你阿姐说的?”明无妄缓步走近,他像是害怕玉簪被人夺走一样,赶忙背过手藏在身後。
“阿姐。。。。。。阿姐叫韩乐儿。。。”他忽然头痛欲裂,紧捂着头蹲下,攥着玉簪的手不断捶打。
“韩乐儿。。。”眼中恢复理智的同时,锋利的刀刃一招剜喉。
皇宫凤殿里安神的檀香缭绕,从紫金香炉里袅袅升起。若是有人去过王爷府,不难闻出来,这凤殿里的香,与那里一样。
太後靠坐在床榻上,睫毛轻颤几下,忽地睁开双眼惊醒。
宫人笑盈盈走近,“您才睡一个时辰,怎的这麽快就醒了?”
她满脸倦容,心慌至极,不断按着太阳穴。方才那梦,未免太过真实。。。“可有战报?”
“是好消息,西域大败。”
“知晓了,下去罢。”
好消息?那是大凡的好消息,不是韩乐儿的好消息。
她坐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风吹进,寒意刺骨。指尖上的护指提醒着她是凡朝的太後。
渐渐望着护指上的翡翠出了神。
梦里,韩昌延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再看不出曾经的风光模样。
他口中不断喊着她的名字,手里牢牢握着那根她为庆贺他加冠送的玉簪。
玉簪是从古董铺淘来的,买玉簪的钱,是韩乐儿从小到大攒的压岁钱。
拿到玉簪的韩昌延宝贝的很,天天都戴在头上。那时候他们还很要好,他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後。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入宫开始,弟弟就有意和她疏远了。
明明日子变得越来越好,簪子也不用再攒钱买,可关系却越来越淡。
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什麽,惹得弟弟不高兴,便弥补得更多。
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可反而,两个人越行越远。
直到明无妄的提醒,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最终,她选择了江山。
韩乐儿是韩乐儿,太後是太後。先皇爱太後,太後爱小皇帝,只有韩乐儿,爱的才是韩昌延。
作为太後,她不能将心爱之人的一片心血葬送在自己手中。
先皇爱她,小皇帝爱她,臣民爱她,可再没人爱韩昌延。
水珠滴在窗边,她叹息着关上窗,“你若愿意,下辈子,阿姐只当韩乐儿,只做你的阿姐。”
作者有话要说:打仗写得头秃,本以为会写好几章。。。结果一章完事了。之後大概要去补补历史剧。。。
简而言之,赵幽的计谋大概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大概他才是本文最大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