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百里翊注意到不辞怎麽三更还不睡:“这麽晚了你不睡觉?”
不辞:“我方才去打探消息了。”不辞顿了顿,“还是先说阿九吧,阿九确实有问题,她是昭帝的女儿。”
季言心震惊:“那阿九岂不是公主!我们在黄泉海得知,有个叫云月姝的女子先前扮作花魄去给阿九治病,真正的花魄一直都在九头蛇岛。”
“你是怀疑……阿九和妖族有联系,你们什麽时候回皇城?”
“七日後。”
“好,阿九这边的事我去弄清楚。你们在黄泉海,诸事小心。”
季言心不忘拍拍两人马屁:“你放心吧,我们有百里翊和天咎,出不了任何岔子。”
“那就行,我方才探查到一事,萧允带军入了封阳郡失踪了,昭帝命人不许宣扬此事,後续又派了几拨人去,结果都一样……我想此事该告知你。”
与不辞告别就,季言心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我现在得去封阳郡,我得把萧允他们救出来。”
祁珩第一个不同意:“季师姐,你莫要冲动。”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守心阁的兄弟们出事。”季言心打断祁珩,转头对百里翊道,“你就如约留在此助神屠修补元神。”
“你莫要冲动啊。”祁珩也打断季言心,“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现在呢,我们就按原计划,先通过乐游那诡异的阵法去到地下。我保证,有我在定能找到你要救的人。”
季言心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祁珩:“你如何保证?”
“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对季言心毫无说服力,见不管用,祁珩又道:“你想啊,那麽大个队伍,进了封阳郡怎可能说没就没?又没死又失踪,要麽被埋进地下,要麽被投入大海。乐游的阵法刚好通往登仙台,你没想过消失的人都去了登仙台麽?”
季言心一拍大腿:“是呀,我怎麽没想到。”
语毕,她再也等不了,凭着记忆三下五除二便画出那阵法,阵纹转动,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口子开啓。还没等衆人反应过来,季言心便纵身一跃。
“你能不能别老冲在前面。”百里翊蹙眉,忙追了上去,紧接着是祁珩。
天咎拉起花魄:“季言心先前还说让你跟紧她呢,如今倒不见了人影,你便跟紧我,我会保护你。”
花魄被天咎手腕,两耳发烫,脑中登时风起云涌,不断涌出同天咎过完一生的画面。
一行人来到地下,满视界是展不开的黑,直到鬼火嗅到生者的气息,横冲直撞乱窜,才映照出一片阴郁的灰色树林。树上结满了硕大的果实,仔细一看,果实上皆是一张人脸。一行人路过时,不断变幻着表情,可怖诡异。
即便花魄先前已与天咎见识过一次,可再次看到,还是有些害怕,便下意识攒紧了天咎的袖子。
天咎对着花魄总是柔声细语:“别怕,我和尊上都在呢。”
“别怕,我和季师姐也在呢。”祁珩忍不住插了一嘴,後半句“别说得就只有你们有能耐似的”没敢说出口。
鬼火们口吐人言,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看来人未曾被它们吓到,有的甚至尖声怪叫起来。
季言心一边走,一边被鬼火晃得眼睛疼:“怎麽鬼火全朝我们聚集过来了?我们身上是有什麽特别吸引它们的东西麽?”
天咎亦是纳闷:“我与花魄上次来登仙台时,也不见鬼火如此热情。”
在杂乱的人声中,几个声音引起了季言心的注意:
“司瑶啊,爹最遗憾的便是死前没能再见你一面。”
“九儿,我的九儿,母妃对不起你,母妃没能保护好你。”
“王朝,你最终还是负了我,我诅咒你,诅咒你断子绝孙,诅咒你孤独终老!”
这些声音像是针一样,被某种力量强摁着钻进季言心的脑子里,每一个字眼都清晰无比在颅内放大,最後又好似被针刺破的石头般,伴着尖锐的声音炸裂开来。
看出季言心痛苦的神色,百里翊立马一手握住季言心的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一手挥出天斩,将目之所及处的鬼火吞噬殆尽。周遭陷入一片漆黑,天咎打了个响指,四下重新被照亮。
百里翊的声音是少有的柔和:“可好些了?”
季言心拭去额角的冷汗,点点头:“没事了。”
“应当是与你修的画灵有关,为死物画灵,他们即便不似王朝那般靠你继续存活,可你身上还是沾了他们的气息。鬼火源自逝去之人,嗅到熟悉的气息,自然朝你聚集而来。”
“怪不得,那些声音里又是司瑶,又是九儿,又是王朝的。”说到王朝的时候,季言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声音诅咒他断子绝孙,孤独终老,这是得有多恨啊……
毫无征兆的,一行人脚下的地悄无声息地裂开。季言心,花魄与祁珩掉到一边,百里翊与天咎则掉到另一边。
百里翊欲飞身去追季言心,可周遭黑暗骤然变成熟悉的星云。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俩跟着去,可就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