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阖着眼,下意识擡起腿扭动着身子时,却是踢到了太子。
“你……”
她本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偏又想问那是什麽。她似乎好些次都不慎碰到了,但从来不知是何物。
旋即太子移开了脸,分明的轮廓线被日光描摹着,岑拒霜觉着面上炽热的温度渐渐散去,还不明发生了什麽,便见他翻身直起了身子,少见的沉默寡言。
太子怎的不说话?
她把他踢疼了麽?
岑拒霜勉强提起力气,低下头往自己身下看去,她估摸着是大腿的位置,可此番她细细去感受着身体的感官,如何也感觉不到疼痛。
真是奇怪。
这件不得解的怪事,一直困惑着岑拒霜至回了宫。
彼时太子将她三言两语地吩咐着玄序,让之把她安顿好带回东宫,她也拖着被汗浇淋得湿沉的纱裙,回去後好生沐浴了一番,也不知是出宫这一趟舟车劳顿,还是因为别的什麽,岑拒霜异常疲惫。
她简单吃了些东西後,就趴在软塌上沉沉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依稀有着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极为吵闹。
“小兔子,小兔子生宝宝咯!”
岑拒霜懵然地看着四处筑起的高大城墙,烈烈狂风吹鼓着城墙头上竖着的大熙旗帜。
边关城墙的一角,起哄的嗓音此起彼伏地传来,岑拒霜循声看去,一堆小孩子围着她养的小白,各自伸长了脖子攒挤着往笼子里看,稚子们一面闹着,两条腿亦跟着蹦蹦跳了起来,似是对兔子生崽这件事尤为新奇。
她只见笼子里铺陈的草料旁,几个毛绒绒的幼崽子趴在小白脚边,纷纷往小白身上蹭来蹭去。
岑拒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小白怎麽会生宝宝!”
其中一个稚子回过头看向她,理所当然地答着,“你天天抱着小兔子亲,她肯定就会生宝宝呀!”
岑拒霜想要反驳,却涨红了脸,“我明明……就只亲了两丶两三口!”
其实她知道自己远远不止亲了两三口,可没办法,谁让小白是她养的第一只宠物,乖巧又可爱,她是真心把它当作好朋友才亲亲的。
那稚子振振有词,“只要亲亲就会怀上宝宝的,你不知道吗?”
岑拒霜刚想说她不知道,忽然有个突兀的嗓音响在耳畔。
“你和太子也亲了好多口,也是会怀宝宝的!”
此话一出,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呼吸瞬间滞住。
岑拒陡然惊醒。
此时天已微蒙,窗处落得朦胧不清的光,外面树梢上还有着细微的动静,应是东宫侍卫们晨起时又在忙活着赶蝉。
她如溺水获救般大口大口呼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额角析出的薄汗尚在,岑拒霜擡袖拭了拭。
还好,还好是梦。
多年前她养那只小兔子时喜欢得紧,连着睡觉也要抱着一起睡,後来还是娘亲说,她睡觉时会翻身压坏小白,她才作罢,让小白睡笼子里。
只是忽的有一日,小白的肚子变得鼓鼓囊囊起来,岑拒霜以为小白吃错了东西,找来大人才知道小白怀孕了,有了小宝宝。
适才梦里发生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当时那些围着小白看的小孩们说,她亲了小白,所以小白怀上了宝宝。
岑拒霜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们,从此以後也没有过多亲近小白,生怕自己又让小白怀上了宝宝。直至十岁那年的战乱,她的父母牺牲在战场上,小白也不知所踪,叔父从京城赶来把她带离,她再没回过边关。
今时想来,她被那几个稚子骗了这麽多年,指不定那会儿是小白自己跑出了笼子才怀上了宝宝。
岑拒霜摸了摸自己仍旧有些肿胀的唇瓣,指尖触及的刹那,脑海里便会呈现出太子把她扑在芳草地上,薄唇流连此处的情形。
自她到京中侯府由叔父抚养後,对于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从前娘亲闲时还会和她讲讲她成年後找什麽样的郎君,如今她及笄了,却从未有人教过她男女之间会发生的事情。
江逾白自是没有与她亲近到教这些东西的地步,而叔父还将她当作小孩子,如今和太子接吻时,她还需要太子教她如何换气。
这样神秘的事情如同被一层纱蒙住,岑拒霜还是年前从话本子里才探知到,夫妻之间同房会用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作乐,也就是宁妍箱子里的那堆宝物。
越是想着,绯红的颜色爬上脸颊与脖颈,岑拒霜连忙伸手作扇子形状,在自己滚烫的面上扇了扇。
用过早膳後,岑拒霜直接去了宁妍的寝宫,陵乐宫。
宁妍正拈起香炉,焚上一片香,馀光瞥见坐立难安的岑拒霜时,问着,“怎麽了?从你一进我寝殿那会儿起,我就瞧见你心神不宁的,有什麽事说出来,我来替你兜着,再不济,还有二哥给你兜着呢。”
一提到太子,岑拒霜的脸噌地变得通红。
宁妍愣了愣,“难不成二哥和你……”
岑拒霜拧着指节,衣裙几近是要成了麻花,“你,你可以和我讲讲……男女之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