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即朝外喊着,“玄序。”
玄序恭谨地候在殿外,“殿下何事?”
太子寒声吩咐道:“把孤备好的聘礼擡上,孤要去岑侯府。”
……
太子雷厉风行的作风岑拒霜是知晓的,但她没想到因她一句话,太子便推掉了旁的事,整装着欲出宫。
岑拒霜穿好了衣裳,亦想跟着一道去,“我觉得我的身体还行了,侯府就在皇宫边上不远,我也好久没见叔父了,正想回去看看呢。”
太子一丝不茍地捋着衣襟,对镜正着玉冠,“孤可不想把你竖着带出去,横着带回来。”
岑拒霜低声在他身後说道:“你把我横着带出去也行……”
最终太子拗不过岑拒霜,只得带着她一道出了宫。
*
马车行至侯府外,恰逢岑侯爷正立于府门前,与其旁的管家交代着什麽。管家怀里抱着一摞大红绸布包着的卷轴,依稀见得其上尽是青年男子的画像。
岑拒霜被太子搀扶着自车厢而出,几月未见叔父,她早抑制不住欢欣,提着尚是虚软的步子,蹬蹬蹬地跑到了岑侯爷身前,径自扑到了那巍峨如山岳的怀里。
“叔父!”
岑侯爷得见来人是岑拒霜,顾不得再和管家说什麽,他摸着岑拒霜的发髻,本是愁眉绷着的脸顿时笑逐颜开,“小霜回来了便好。”
但视线馀光瞥见那马车处扮相浮华的太子时,岑侯爷脸色凝固,他转而牵着岑拒霜的手往府门里走去。
太子正是叫玄序清点聘礼,拿来礼单与他的间隙,便见府门前的岑拒霜和岑侯爷尽没了影,侯府的大门两边,两个侍卫把着沉重的府门,迅然往里推动着合拢关上。
推至中处,唯馀一条缝,岑侯爷从里钻了个脑袋出来,那半白的须发在空中飘扬着,面容笑得和蔼,眼里藏不住得逞的冷笑。
“多谢殿下近日对小霜的照顾,既然小霜能下榻行走了,那我便将小霜留下了,改日我会携礼入宫拜谢。我这里忙着说亲呢,府上尽是不入眼的闲杂人等,恐冒犯天颜,殿下请回吧。”
岑侯爷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话,不等太子作何反应,他抓着府门猛然关上。
“砰——”
府门之上的檐瓦处,堆积的雪落了一地。
这力道和声响让在场之人眼皮都震了一震,侯府上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岑侯爷,心里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这还是平日里温厚又有威严的侯爷吗?这一副防火防盗防太子的模样,生怕太子把岑拒霜给抢走一样。
岑拒霜亦是被那砰然巨响震得怔在了原地,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她还没来得及和叔父叙话,表明太子此次来意,太子便已被叔父关在了府门外。
她看着拍了拍手上灰尘丶满脸得意的岑侯爷,轻声咳了两下,擡手虚指了指府门外,“叔父……殿下他找你,有事。”
“有事?有事也改天再说,我一见到他就心烦。”
岑侯爷拿过管家抱着的卷轴,对岑拒霜说着,“不说这糟心的了,叔父给你找了几个顶好的郎君,正好你回府了,你都看看。”
话音方落,太子的嗓音自门檐上传来。
“岑侯爷,孤不觉得那几个歪瓜裂枣配得上她。”
岑侯爷背过身看去,只见太子不知何时跃上了檐瓦,连着一丝声响都未发出,满府侍卫更是未有察觉,他深知太子的武功,当即深吸了两口气,对一旁的管家沉声吩咐着话。
“去,把我的宝刀斩鬼拿来。”
岑拒霜见状急了起来,连忙想要拉架,“叔父……”
岑侯爷不等她说完,招来侍女搀着岑拒霜,“姑娘身子弱,见不得血,送姑娘回院子里去。”
岑拒霜擡头看着倚坐在檐瓦上的太子,後者给她递了眼神示意无事,她这才满怀忐忑地回了屋。
侯府门内,岑侯爷见岑拒霜的身影消失在雪泥间,他单手接过两位侍卫齐齐擡来的宝刀,遥遥对着太子冷哼了一声。
“怎麽,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舍得把我家小霜还回来了?你那狗地盘,掉根头发你都要当作你的,旁人向来是占不得你半点便宜,我都做好去宫里请旨的准备了,没想到你小子主动送还了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