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丶痛不痛?
“你做什麽?”
浴缸瓷壁滑腻,俊意艰难剥开水面,挣扎着想直起身呼吸。
只是没等她缓口气,康显渠已经欺身,水流随他身体直接拍打过来,气势汹涌。
她左顾右盼,双手摸索一阵後攀住浴缸两沿,不明混乱中直视到他黑亮亮的眼眸。才刚看清,他的五官逐渐放大。一股热度已经急急贴上来,不管不顾,好像刚刚那个乖乖坐着不声不响的是另一个人。
“等等……”她急促。遇水的衣服紧紧吸附在肌肤上,挤压掉所剩不多的空气,一切变得毫无空间可言。又像雾里看花的朦胧,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他想要尽快拨开外面那层薄薄的障碍,好缓解心口刺痒难耐。
俊意抓着他硬实的手臂,用了力。她的手指修长,可是还是握不住半圈,被水一弄止不住滑下来。
而他,依然很急躁。眼睛红红的,额头,双颊,双唇都是发烫热热的。从她下颌线到脖颈,随便一用力就有热流涌上,几回盘旋辗转中已红得像一方丝绸,光映灼眼。
“俊意……”他唤她。整个力量伏在她身上,全部的热都要传给她。唇瓣贴着她耳垂,要把她的名字叫给她听。底下手掌顺着水势游走,是轻柔万分,又很不讲理。
俊意眉心锁住。屈着手肘,手掌推出去的力在遇到面前如山的胸膛後瞬间被抵挡丶消解掉。
“俊意……你给我。”他又欺上几分,彻底围住她馀存气息。垂眸,一瞬不瞬。手如行云流水,抚过山峦起伏,一番沉浸後腾起滚滚云雾……
她开始变得有些无力,意识昏沉。略微挣扎,也知道是徒劳。手不知该放哪里,胡乱推拒他,却被他汹涌的冲劲震得身子不稳,脑海团团乱。
可是……她得趁现在,尽快,尽快跟他说清楚……
“没有……这里没有……”睫毛颤动不已,喉咙哽咽得如下一秒就要溢出泪水。
她以为他会就此停下,没想到他低低笑了一声,不再潜伏,从下而上游弋上来,带着属于他的蛊惑嗓音,贴着她耳畔。
“我带了。”
如梵音颂扬,她被彻底赦免。
整个身子软如绵云陷入浴缸里,只有底下一池子水承接她的陷落。她轻轻擡起头,看他火红醉意的脸庞,手指用力捏住他手掌。
他“嘶”了一声,俊意心猛地被扯住,忙担心看着他。
“怎麽了?”她不知道哪里不小心弄到他了,着急询问。
他扬起笑容,抽出手,摇摇头。
俊意隐隐觉察到不对劲,顺着手臂,重握住他两边手腕仔细查看。只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有个红红的伤口。又拿近,外层皮剥落了,露出里面红红的肉,好似都有些发炎,能看到那细皮底下的红血丝,有些渗人。
“怎麽弄的?”这伤口看着得有好几天了,那天他回家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啊。是不是前几天回阿公家帮忙整理院子时弄到的?
他还是笑了笑。
“在公司泡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说着垂下眉目,可是嘴角还含着一笑意,似乎在安慰她一样。俊意心里又一阵撕扯,痛痛的,也闷闷的。
其实她刚才在饭桌上就看到了一点,以为他只是被什麽东西不小心刮到,谁知原来是被水烫伤。
他一向小心的,喝茶都多少年了,从来也没有听过被水烫到。
“痛不痛?”俊意手指轻抚摸,放嘴边吹了吹。担心又沾到水珠等会更严重了。
“我皮厚,不痛。”他否认。
皮再厚也经不起开水浇烫啊,这几个手指……还是右手,平时可是要劳动做事的。
她不信。摇摇头。
“真的,早就痛过了。”康显渠还是轻松的表情,藏起手安慰她。
她抿了下嘴。慢慢低下眉。眼睫颤动了几下後,眼里蓄了一晚上还是好些天的那汪泪终于决堤,热滚滚滴落在他胸膛上。身子颤抖不已,康显渠一把揽过,匆忙吻住她红红的眼皮,吻住她又即将落下来的泪珠。
“没事了……别哭……”他轻声呢喃。
她只觉得胸口里空荡荡的,眼泪不停歇。话也说不出,不停抽噎着依偎在他肩膀上,在他不断轻柔的抚慰下终于渐渐止住泪水……
……
良久後。
一阵撕塑料纸的声反反复复响起。
俊意已经回神。只是看着他手指好似也不方便……她缓缓直起身子,自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沿着锯齿轻轻撕开。他缓缓站起身来,把她面前的光遮住。她手轻轻滑动,别开脸,也不看。只是凭借感觉而已,而且他的手也指引着自己,她还是能找到基本方向的。没一会後,似乎是好了。听得他很重地叹息了一声。他重新坐下来,缓缓搂住她身子。俊意也一点一点抱紧他身子,慢慢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