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第一次,跟踪了方述。
那天赵景初连上午最後一节课都没上,在离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旁蹲守了几十分钟,终于蹲到了方述,他手里攥着长条布包。
方述向来独来独往,这次也一样。
只不过他在饭点没去食堂,也没有去校外的打算,而是往艺术楼的方向去了。
艺术楼是学校划给艺术生练习专业的地方。
赵景初远远跟着,直到看见艺术楼的三楼走廊,有人向走到楼下的方述挥挥手。
赵景初的视力太好,所以一眼认出那是商场里的那个女孩。
她笑得实在好看,比那天的阳光要耀眼得多,让人印象深刻。
方述也朝她挥手,小跑着上了楼。
赵景初站在原地微微仰头,直到两个人影进了教室。
他没再继续跟上,而是转身离开。
下一次月考来临前,赵父警告赵景初必须让方述的成绩看得过去,否则後果自负。
这样的威胁赵景初以前从没放在眼里,左右打一顿又不会死。
可这次他就像被恐吓到了似的,在上学的车上主动和方述提及了这件事。
方述沉默很久,最後礼貌说道:“谢谢,不用了。我和同学一起学,这次不会考得太差的。”
赵景初久久不语,不知想到了什麽,嘲讽一笑:“哦,那祝你成功。”
当天午休时间,赵景初又一次来到艺术楼。
他顺着记忆走到了三楼,在零星有人路过的走廊慢吞吞地晃悠,一间间教室看过去。
终于,路过一间敞开门的画室时,他往前的脚步停滞,後退几步,将自己藏在墙边。
为了给一个个画板让位,屋内的课桌都被贴墙摆放,一男一女并排坐在靠窗的桌前,桌面上有打包的塑料饭盒,摊开的书册,以及一支精致的木色长笛。
他们埋头边写字边交流,没有多馀的说笑,可赵景初却看了许久。
他看见了女孩和方述说话的侧脸,看见她挽起马尾的後脖颈,看见她被颜料沾脏的校服後摆。
画室里好安静,午後有种让人懒倦的氛围。
当女孩散开头发趴在桌上小憩,方述将窗帘小心地拉上遮住阳光,赵景初才终于离开。
赵景初知道魏清澜的名字,是第二次月考结束的一周後。
学校公告栏换上了新的前二百红榜,赵景初上完体育课回来,就被殷梦龙他们拖着跑去看。
他知道自己考得不错,对榜单并不感兴趣,但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靠近人群。
殷梦龙往前挤,有人被他挤出来,赵景初顺手拉了一把,那人擡头道谢,赵景初瞥一眼就愣住。
一句“不客气”还卡在喉咙,对方已经转了头,朝某个方向边挥手边喊:“方述,这里!”
她抽走手臂,跑向在人群外张望的少年。
方述那张常年木然的脸在看到她後竟然露出些笑容,两人头凑在一起说些什麽,女孩指着榜单末尾,看上去很欣喜。
赵景初站的位置接近榜首,他俩的目光落在中後。
等热闹过去人也走得差不多,本已经离开的赵景初,却又独自返了回来。
他绕了一圈到公告栏後的一棵树旁,能听见尚未离去的两人说话的声音。
“终于不挤了……也帮我找找,眼睛都看花了。”
“好。”
“找到了没?”
“还没有。不过我们一定要从後面找吗?”
“当然了,我上次一百七十多,还是後面找起比较快。”
女孩的话是这麽说,可赵景初见公告栏底部的空隙,方述的腿走到了靠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