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Kai坐到Elliot身边,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突然,他看到某个角落,愣了一下。
Kai目光一暗,伸手拿起两瓶药。
白色的瓶身,熟悉的标签,赫然是安眠药和抗焦虑药。
他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看到上面的说明书,Kai板起一张脸,问徐清聿:“Zeph……你又开始睡不着了?”
听到这话,Elliot一把夺过药,药瓶在指尖转了转。
他拧开瓶盖,一闻:“Zeph,你不是一直都不吃药的吗”
徐清聿不想谈这个话题。
他从Elliot手中拿过药,把药瓶重新拧好,放进包里。
“Zeph。”Elliot脸颊肌肉紧绷,嘴角下撇,“你是医生,你知道吃这些药意味着什麽,有副作用你不知道吗?”
“嗯,知道。”徐清聿声音很淡,听不出什麽情绪,“只是临时的,等过段时间情况好些了,就停了。”
Elliot半信半疑。
他的眉毛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沟壑:“你确定?”
徐清聿背对他。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他单薄的肩胛骨,随着叠衣服的动作起伏成一道弧线,他小声说了句:“嗯。”
“Zeph,我不是外人,咱们兄弟这麽多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以前从来不碰这些药的,你宁愿熬着,宁愿去健身房跑步跑到虚脱,都不会去吃抗焦虑药。现在呢?”
徐清聿疲惫地按了下太阳穴。
他直起身,毛衣领口晃动,露出半截下颌线,颈侧青筋若隐若现。
窗外的夕阳恰好漫过他的耳尖,在发梢镀了层琥珀色,他转过身,“你们不用担心。”
Elliot见他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到底怎麽回事?”
“……没什麽。”
Elliot没那麽容易应付:“别敷衍我。”
他知道徐清聿的事,知道徐清聿在看心理医生。
在国外,徐清聿一直很忙碌,心外科医生的时间表并不规律,急诊丶手术丶查房丶病例讨论,每天的行程几乎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跟着主治医生学习,很少有休息。
回国後,许多医生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长期作息不规律,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但徐清聿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甚至比许多年轻医生更有力量感。
原因很简单,他一直坚持运动。
无论工作多忙,他会抽时间去健身房,或者在医院附近的公园跑步。器械训练丶拳击丶有氧,他都练过,每次训练时,他的专注程度和做手术时一样,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徐清聿也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并不算健康,长久以来,他依靠运动来调节自己的情绪。身体的疲惫能让大脑短暂地放空,剧烈运动後的酣畅淋漓,也能让他在焦虑时找到一点喘息的空间。
所以他并不需要吃药。
自从和云听结婚後,徐清聿的生活有了质的变化。有时候让他夜不能寐的焦虑与失眠,好像在婚姻的温暖怀抱中逐渐消失了。
每晚入睡前,他将云听抱在怀里,感受她的体温,他就更不需要吃药了。
虽然徐清聿的睡眠一直很浅,每次云听稍微动一下,他都会醒来。但每一次醒来,他都会再一次把她搂进怀里。
他喜欢闻着云听的发香,听着她安静的呼吸声,慢慢地再次入睡。
可是,他和云听分开了。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她的气息,还是因为心里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始终未曾填补,徐清聿开始失去入睡的能力。
每当夜深人静,翻来覆去,床单和被子在他不安的动作下散开,他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焦虑中。
起初,他还能够偶尔靠着锻炼和调节入睡。
然而,这些方法已经变得越来越无效。以前一周只有一两次的失眠,渐渐地变成了每晚都难以入睡的煎熬。
每当他闭上眼,脑海中便充满了云听的影像。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他眼前回放。
可她不在,他无法触碰到她的温度,孤单感便笼罩在他心头。
徐清聿回国後又去了一趟心理诊疗室。
去世丶葬礼丶离婚……好像让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去。
Dr。Michael问他:“最近,有什麽让你开心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