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和你说个故事。不过你要知道,我们所掌握的,绝不仅仅是这些。你只要把你知道的,有关回雁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你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怎麽样?”
沈清意撇开眼神,沉默以对。
岑楼对此也毫不意外,若是一两句话就能撬开回雁的人的嘴,他反而会觉得没意思。
“无碍,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儿。”
岑楼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荷包,修长的两指捏出一丸褐色的药,侍立一旁的男人极富眼力见地掰开沈清意的嘴。
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蔓延,随着唾液的润泽,向喉头流窜。
被男人坚实的手紧紧捂住嘴,沈清意吐也吐不得。
“含服和吞咽都是一样的,这只是简单的开始,还有很多好东西值得一试。”
估计着药效似乎差不多了,岑楼示意男人放开了对沈清意的禁锢。
这个药的效果来势汹汹,不一会儿,沈清意就感到剧烈的疼痛。
明明没有皮肉的伤口,却浑身感觉到刺骨的痛,就像千万把刀从四面八方砍过来一样,身体每一寸都在哀嚎这难以承受的苦楚。
干辣辣的痛一阵一阵铺天盖地而来。
虽然为奴为婢,但是毕竟也是小有职位,沈清意平时的生活哪里经历过这样的苦痛。
不多时,便已经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庞和脖颈淌下,紧咬的牙关和被锁的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全凭坚韧的意志在强撑。
原来自己当时也是这个狼狈不堪,狗都不如的样子吗。
岑楼一眼不眨地盯着沈清意,用目光描摹她的每一寸痛苦。
“人们只会说疼,说痛,可是疼和痛也是不一样的,刺痛,绞痛,钝痛,火烧一般的痛,刮骨的痛。。。。。。每一种都有不一样的滋味。”
因为巨大的痛感,岑楼拖长了语调的话听在沈清意耳中,有一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她索性不去看她,紧闭了双眼,任由疼痛的汪洋把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剧烈的疼痛渐渐消退。
“还不错,倒是有骨气。”岑楼不知何时寻了一把椅子端坐着,捧着一杯茶浅啜,听语气似乎还有些欣赏沈清意的忍耐。
沈清意看向他的方向,与一身狼狈的自己相比,他还真是显得出尘啊。
衣冠楚楚的禽兽!
突然,门外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透过小小的窗口,沈清意看到一个头上套着黑布的男人被拖拽着从门口走过。
那是一个被拷住手脚的男人,浑身是伤。
不一会儿,就听见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混含着沉闷的痛呼声。
“他是你的同类。只是很可惜,我没有留时间给你们相见叙旧。”岑楼轻轻用杯盖刮着茶沫,“不过你放心,你尝到的所有苦头,他一样也不会少。”
“我告诉他,你已经落在我们手上,如果他先和盘托出,那麽他就可以拥有活命的机会。如果要是你先说出来,那他就会生不如死,被慢慢折磨致死。
如今,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你先说,那就是你活他死,若是他先挨不住,那你连带你身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岑楼勾起嘴角,看戏的语气,“你说,你们俩到底是谁的骨头比较硬呢。”
将两个人分开审讯,偏又让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对同伴的判断就会影响到他们的心志。
不过,这一点并不能击垮沈清意,因为她并不怀疑,能进入暗夜的线人的忠诚度和意志力。
只要自己能咬住不松口,大不了就是些皮肉之苦。
那边的惨叫还在继续,这边岑楼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东西。
“沈桂源在城郊的房子昨夜不知怎的,横梁突然断了,眼瞧着就要砸在熟睡的儿子身上,多亏了沈桂源的老父亲睡觉浅,扑过去救下来了。小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可惜老爷子失去了一条腿。”
岑楼漫不经心地继续讲着故事,“这般变故,着实让我心惊。特地派了手下人去照拂一二。只是,暗夜的人都是拿惯了刀剑的粗人,唐突了沈姑姑的家人也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故作客气的话里却都是威胁的意思。
沈清意心急,暗夜的手已经摸到自己的家人身边了吗?
焦急的她又顾忌着回雁的规矩。
回雁允许离开,但是不会姑息叛徒。
可是,可是自己当初愿意进回雁不就是为了家人能有庇护吗?
如今,全家人的性命被放置在死亡的绝壁之上。
到底,到底。。。。。。该怎麽办!
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岑楼随口编的谎话。
偏偏她也无从查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心则乱。
岑楼似乎看穿了沈清意沉默面目下的一丝动摇,他招手叫人送来一个小瓶,接过手亲自起身。
将小瓶打开,动作轻柔地靠近沈清意被锁固定着的手臂。
岑楼的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是他越是这样,越让沈清意感到害怕。
不出意外,从那小瓶子里爬出两只黑乎乎的,指甲尖大小的虫子,细小地蠕动着。
“这是蛊虫。”岑楼状若好心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