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怕吗?
封荆咬牙,略略俯下身,腹部的伤口被牵动,一股钝痛感蔓延开来,但他依然强忍着,用左手按灭了终端。
光线消失,封荆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不再为少年的表情和态度而胡思乱想。
呼出一口气,封荆问道:“长官,如果我在今晚杀了你,会怎么样?”
黑暗中,蔺言眨了眨眼。
“会死吧?”
蔺言反手握住封荆的左手,向入睡前那样一节一节捏着他的指骨,“至今只有狱警受伤,没有狱警在桑德拉死亡的事,你要是开创了第一例,为了防止后续有犯人效仿……”
蔺言声音一顿,继续道:“老板一定会杀了你的。”
封荆耳鸣了一下,没听清老板二字,却将后面一半听得清清楚楚。
蔺言听到了一声嗤笑,脖颈处的手松了力,而被他握在手心的机械臂也大力的挣脱了出去。
一片黑暗之中,有人的呼吸靠近,一道男声贴着他的耳边说:“砰!”
哎?
蔺言愣了愣。
【蔺言:他已经病的这么重了吗?】
连空-气-枪都玩上了。
【夏娃:童心未泯吧。】
听着更怪了。
不知道蔺言已经在心里给他诊断了一番,封荆说:“长官,我要是真的有枪,你现在已经死了。”
看在封荆伤势未愈的份上,蔺言配合的点点头。
意识到封荆看不见,他补充道:“你说的有道理。”
好敷衍。
封荆不太高兴,手指一勾,从蔺言的衣领下方勾出了那条细细的项链,微凉。
“长官,这是什么?”
蔺言没说话,封荆勾着项链的手指转了转,细细的链子绕在他的指尖。
只要封荆用力,说不定能把它扯断。
少年微微抬起上半身,手指摸到了床边的小台灯,只听“咔哒”一声,房间重新亮了一起来。
淡淡的白光映照在脸上,蔺言笑眼弯弯,耳根处还有淡淡的热意,“我好困…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白天再说吗?”
为什么这么悠闲?
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腹部的血似乎在毫无顾忌的流淌,封荆一时间无所适从。
灯光下,蔺言发现了封荆被咬破的下唇,扬起眉问:“你怎么也咬破嘴了?”
“我没…”封荆下意识想要反驳,这不能叫做伤,只是小小的破皮流血而已。
但在蔺言眼里,伤口没有大小之分。
“别说话了,”蔺言捂住他的嘴,面色担忧:“你为什么一直在受伤?”
这个问题封荆也想知道。
虽然他自己很爱违背规则,但这些天来,封荆的受伤频率已经超过了桑德拉的任何一位犯人,荣获第一。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突然喉口涌出一股腥气,“哇”的一声,封荆侧头吐出了一口血,伤上加伤,别看封荆现在还能动,身体早就在安全线边缘徘徊了。
蔺言坐起身,从口袋里抽出帕子,轻轻的按在封荆的唇角,问道:“你还好吗?”
血很快将手帕完全洇湿,封荆一时间眼前发白,甚至分不清落在唇上的温度究竟是来自自己的血,还是蔺言的手指。
是因为他太冷了吗?
封荆有些恍惚,不然为什么这点温度能烧得他皮肉发疼。
封荆听到自己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残留的毒素造成的副作用,脉搏里的血液冷凝后又沸腾。
“没事的,没事的…”蔺言环住封荆的背,脸压在他的肩上,拖长了音节说:“抓紧时间养伤吧,老板说要重罚你。”
蔺言被雨水浸湿的发压住了封荆皮下跳动的脉搏,让他感到微妙的窒息,拉成弦的神经在断开的边缘游移。
封荆笑了声,哪怕全身都已经发出了警报,他也不忘记嘴上讨回利息:“别听他说了什么,严安就是个胆小鬼,只会放狠话。”
他们的姿势像是抱在一起,封荆的脸同样和蔺言的耳朵靠得极近,他一说话,热气就喷在蔺言的耳根,痒痒的。
蔺言想躲开,但封荆无力的身体只能靠着他,不然就会向前倒下。
“就算这样,他总不会不罚你了吧?”蔺言轻轻拍着封荆的后背说:“如果放过你,其他犯人会更加无所顾忌。”
不能给犯人任何机会,不能让他们有任何侥幸心理。
重刑犯们的一次试探造成的后果远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