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方平的头埋得更低了,乔忆亭看着他,心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不好好修炼,末了倒是怪起师父来了。
他也无暇再去顾及已经死了的师尊的名誉,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故事大会,“那麽开始吧,老夫人。”
“其实也就是一些琐事,”老妪的眼神中带着落寞,嘴角却一直不曾下去过,“只不过就是百年来,方家和青玄山的一些琐事罢了……”
几百年前,大妖支无祁在妖族和魔界的帮助下,冲破了曾经的禁制,为祸四方,人间也一度成为人间炼狱,仙门百家在青玄山的号召下,合力将其精魄打散,分别封印,其中西北深渊处的一缕精魄就是由方家和青玄山一起镇守的。
虽说是将精魄分散封印,但他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再加上妖族和魔界也时常会趁其不备,对那阵法进行破坏,所以每隔十几年法阵就要更新一次,也就是说方家和青玄山也要约定好时间在西北深渊处碰面。
听着座上老妪的娓娓道来,他心想,这恐怕也是与方家交好的原因,当年顾明怀下山,估计就是为了去修补阵法吧……
忽然间像是想到什麽一般,他瞳孔微缩,两人都死了的话,那西北深渊处岂不是无人镇守了,法阵修补好了吗?
他立即将视线向老妪投过去,岂料那人像是知道他想问什麽一般,“乔少侠莫急,听我说完。”
就像刚刚所提到的,阵法的修补并不总是顺利的,支无祁毕竟是大妖,妖族也一直想要将其救出,顾明怀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身一人杀入妖族,并将当时妖主斩杀,在那之後妖族就发生了内斗,开始争夺妖主之位,无暇顾及搞破坏了。
所谓妖魔一体,魔界自然也是想要和妖族狼狈为奸,不过在曾绮云继位以後,那种情况就少了许多,魔界甚至可以和凡间和平相处,实属奇怪。
提到曾绮云,乔忆亭感觉到身後的人,将手慢慢攀过来,像是十分焦急,他回头望过去,顺势紧紧握住那只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老妪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着泪花,“我的小儿子,却非得争那魔尊之位,甚至不惜与妖族合作,专门为非作歹,怪我,当年真心错付,他一个人魔之身,家族不喜他,魔尊不认他,他却又实在争强好胜。”
她口中的小儿子就是方孜凡,乔忆亭忍不住在老夫人身上打量,眼中尽是惊讶,脑内不断处理着她说的话,老魔尊。。。。。。是入赘的?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老朽一把年纪,也不怕人笑话了,当年我的丈夫死後,我才遇见老魔尊,自以为是真爱,回家後才发现有了身孕。”
老妪泣涕涟涟,一旁的方妤也赶忙去安慰着她。
瞧见这幅景象,乔忆亭嘴巴微张,神情别提有多麽尴尬了,但他却并不认为改嫁或者另遇新欢是什麽丑事。
思忖了一下,他还是开了口,“老夫人,您也别太伤心了。”这是他想出来,最为体面的安慰方式,其馀的是真不合时宜。
老妪掩面拭干泪水,哽咽着说道,“我管教不了他,让他为非作歹给魔界添乱了,多谢魔尊让其解脱。”
“别担心,祖母。”方妤朝着底下的人射过去沾满恨意的眼神,“我一定为小叔叔报仇。”
“他自作孽,不可活。”曾有然先一步反驳,语气凌人,“你祖母都说了,是她教子无方,怎麽反而怪到我头上了,合着魔界就得要这样的祸害吗,我们魔界民衆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话倒是没错,乔忆亭扭头冲着他这师弟投过去赞许的目光。再看高台上两人的拉拉扯扯,让他觉得虚僞无比,方孜凡做出来那麽多的恶心事倒是一句不提,看似说得都是她自己的伤心事,实则暗中激起方妤的脾气来。
老妪被那话一噎,连忙称是,“魔尊说得对,这是他的命数,错了就是错了。”
为了防止她再继续东扯西扯,乔忆亭接上话,“老夫人,这和我师尊的死,还有我师弟的身世,有什麽关系呢?”
“莫急,我继续往下说。”
最近一次修补阵法,是十年前,那一次修补阵法之前,顾明怀却不知是为何专门找到方家,请求他们为整座青玄山设置一道法阵,就如同现在的方仪郡一般。
但那个法阵,比方仪郡的还要强,那是顾明怀摘取了两成功力後,法阵才完整。
“当时我儿也曾询问过,为何要这麽做,可顾掌门笑而不语,直到後来事发,我也才寻摸过来缘由。”
十年前,也就是曾有然刚刚拜入山门之际,也正是乔忆亭穿越来的前一年。
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带入到整件事情之中,眉头微微皱着,顺着那话问道;“是什麽缘由呢?”
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直起身来,倒吸一口凉气,脑袋也跟着轰鸣着。
老妪用着极其沧桑的语调,缓缓说出,“他,防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