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京很清楚的知道,她对安德森先生没有産生任何感情,在被迫做出选择时,她仅仅只是想避开柏得温。
她恐惧再次回到柏得温身边後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再次接受对方的思想驯化。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陷入这种思维中。
即使她已经逃离柏得温,却在安德森先生身边时,还是潜意识的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就像她原来试图说服自己相信柏得温的感情一样。
她并没有因为逃离,而摆脱这种思维。
她没有对安德森先生産生排斥,是因为有柏得温作为对比和已经发生改变的思想。
她依然陷在过去的生活中,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甚至逐渐变成柏得温所希望的样子。
而她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
还会因为身处囚笼之中,牵连到其他无关的人。
逃离只不过是躲避问题的另一种方式,只要她存在,她永远都只能陷入这种囚笼之中,并无法阻止的改变。
这种认知出现在稚京思维中,她的目光逐渐被空洞取代,瞳孔成为一块死水。
而这死水就在沉默中转化成她的泪水,沿着眼尾不断向下滑落。
视线中的景物成为扭曲的世界,稚京转头看向房顶,水晶灯在静默中折射出微弱光影。
她感觉那些光线变成流动的海水,在顶部汇集,然後向她覆压侵袭。
窒息成为她唯一的感官。
有一瞬间,她忽然想到死亡这个词语。
·
稚京身体没有生病,却一直昏昏沉沉的封闭在卧室内,不再和任何人对话。
即使是安德森先生出现在卧室内,她也只是低头保持沉默,陷入在另一个世界。
稚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到学校,但她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只是安静的留在卧室内,长时间注视着窗外的景象,直到她的会因为支撑不住而陷入昏沉中。
稚京瘦小的身体缩在窗台上,视线注视着远处的玫瑰田。
她很少闭上眼睛休息,黑暗会让她陷入无尽的噩梦中,碎片一样闪过的画面,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她薄弱的胸口。
偶尔清醒时,她尝试计算自己的生理周期,混乱的思维反复回想,最後得出一个清晰的结果。
已经是延迟的第三天。
除了怀孕这个可能之外,稚京几乎想不到其他任何可能,她陷在这种思维中,只能不断混乱的思考。
这个词语是她所有恐惧的来源。
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事情可能在她身上发生,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这件已经基本确定的事实,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吞没了一样,心脏上升起持续的惊恐。
稚京恍惚的回忆起几个月前的十八岁生日。
回忆也开始破碎起来,逐渐遥远。
稚京偏头,额角靠向冰冷的玻璃表面,呼吸中的热意倾落在玻璃上,转成一小块模糊的雾气。
她的眼底也浮起一层雾,转化成模糊视线的温热泪液。
她不明白安德森先生的占有欲,她不明白为什麽是她,她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麽会在她身上发生第二次,她不明白该怎麽才能摆脱这一切。
她要一生都要被困在这里吗?
直到安德森先生对她失去兴趣。
那麽,失去兴趣之後呢,她会变成一个可以丢弃的物品,再次回归柏得温身边。
这才是她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和现状。
想到这里,稚京惊恐的立刻起身,却在踩到地毯时,头晕感再次出现。
在死寂一样沉默的卧室内,稚京像是呼吸困难一样,小腹收缩。那种类似绝望的情绪就变成千万只蝴蝶,从胃部呛向咽喉,要从她的身体里跳出来。
然後她疲软下来,滑坐在地板上。
身体也生了一层锈。
她想要去死。
稚京擡头看向不远处的圆桌,视线恍惚地注视着还摆放整齐的餐盘食物。
金属餐刀在光线中折出恍然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