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天整个儿黑了,陈序把这幅不太满意的画搁在了卧室墙角。他看着画却又穿过画在想那些落在榆城里的事,虽然出来了这麽两天,他摸了摸脸上那些犹带钝痛的伤,还是忘不了真实的生活是怎麽样。
傅明恕从浴室出来见到的就是蹲在那儿对画发呆的人。他走去抓乱了他的头发,问人在想什麽,怎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什麽。”蹲久了腿有点麻,陈序扶着墙慢慢站起。
“是不是兴奋劲过了有点想家?”
“……谁这麽大了还想家,更何况……”陈序挪着挨到了床边,“我哪还有家。”
傅明恕一向听不得陈序说这些,拍拍留出的半边床位示意人躺下来。陈序瞟了一眼没动,傅明恕就伸手拽他,一拽,他就被这力道带动,一下跌进了床铺,上半身别扭地靠在了对方身上。
“大哥你下次搞浪漫前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草,我脚还麻着……”
“揉揉?”
“揉揉更痛不欲生,你等我缓缓。”
这话说完,房里竟然就马上安静了下去,傅明恕连身子都不敢动。直到一两分钟後,缓过劲来的陈序才忍不住笑喷,“刚才跟我玩一二三木头人啊。”
“你说了缓缓,那我可不敢动。”傅明恕靠着床头玩手机。
屋内装设简单却高级,落地的都是木制百叶门,可以向两边尽数拉开。屋子前面延伸出一段类似日式建筑里常见的“缘侧”,缘侧周围掩映着几棵矮树,陈序走到门口位置就能透过稀疏的枝叶窥见远处那片黑夜中深沉的海,以及天上的疏星朗月。
“有点没缓过来……”陈序倚着木门淡淡道。
傅明恕放了手机也走过去,他摸上他的脸颊,仔细看了看那些伤,没询问没缓过来什麽,却伸手又去撩他的睡衣。这回不是在德育处的外面,陈序没有动作,任人将这件勉强作为睡衣的短袖掀起。借着室内一盏白灯,和几丝窗外的冷淡月光,他看清了那些逐渐散出可怖颜色的伤,傅明恕神色不变地从床头柜那儿拿来一瓶活络油倒在掌心,搓热後才小心地按在那些伤上。
“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你能不能先想办法逃掉再说?”他忍不住说。
“逃不掉……”陈序摇头笑笑,“四五个人,我明白过来不对的时候就发现已经逃不掉了,不然你以为我想挨揍?”
“那好好护着自己呢?”双手掌心皆是药油,他干脆让陈序自己把衣服卷上去。薛丽华虽然什麽都没问,却给他们送来了药瓶。
陈序原想回几句嘴,傅明恕的手却刚好按在他被足球砸伤的腹部,于是出声的瞬间就变了调。闷哼的声音马上便被咽了回去,他紧紧抿着嘴偏过脸不敢再做挣扎。
“放松。”傅明恕仍是什麽都没发生,什麽都没听见的模样,他弯腰给人继续按,一边擡眼观察陈序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夏天夜晚的树丛中传出几声清亮的虫鸣,还有远处海浪翻腾的哗哗声。倚靠门板的少年憋红了脸,抿嘴不管用,他这会儿已经咬住了下唇,可伴着时不时冒出的酸痛还是从齿缝漏出几声呻吟。
见人还未停止动作,他忍不住带了愠色询问:“好了没有?”
屋内却没人回答,他好奇低头,却正正对上傅明恕深邃而炽热的目光,意识到什麽,他连忙把衣服放下,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一手自然地握住他的脖子,稍稍一带就把他的嘴唇贴在了自己唇上。
从榆城出来後,一路的赶赴和颠簸让他们差点忘了彼此的身份,廉价旅馆的浴室里,那具胴体仿佛是少年们梦中的场景,只到了这一刻,他们的身体才逐渐反应过来,在天旋地转的一阵动静後意识到他们是对离家出走的恋人。
傅明恕的手滑进陈序的短裤,他们没有碰过这处位置。他垂着眼看这具身体的变化,长而密的睫毛悉数扫下,莫名带了不舍的爱怜。
陈序擡了擡双脚,腹股沟的线条跟着显了显。他喑哑出声:“不用做到底。”
傅明恕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像是得了允许,他低头与人深吻,修长的手指向下,在陈序紧闭的双眼中轻柔地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