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高悬,已经是後半夜。
“陛下——陛下……”内官一打叠叫嚷着,慌张跑进来。
梁琛还未入睡,今日的文书太多,还差着几本才批看完毕。
梁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大惊小怪的内官,呵斥道:“叫嚷什麽?若是惊醒了夏副使,寡人便拔了你的舌头。”
内官吓得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发一声。
梁琛冷声道:“什麽事?”
内官这才战战兢兢的道:“回禀陛下,绣衣司……绣衣司的圄犴混入了刺客。”
啪!梁琛将朱笔敲在案上,冷笑道:“刺客?”
内官回答:“刺客丶刺客……行刺了人犯郑惜卿!”
梁琛的眼睛眯起来,眼神深邃阴沉。
内官是来报信的,绣衣使柳望舒还等候在外面。
柳望舒走进来,并没有立刻回禀,而是稍微顿了下,梁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挥退了左右的内官,整个太室之中只留下柳望舒。
梁琛道:“说罢。”
柳望舒拱手道:“回禀陛下,人犯郑惜卿被刺确有其事,只不过……郑惜卿没有死。”
“哦?”梁琛挑眉:“姓郑的阉人竟如此命大?”
柳望舒恭敬回答:“刺客心狠手辣,一刀插在人犯的心窍之上,本该是一刀毙命。但那郑惜卿与常人不同,心窍恰好生在了右面,因而逃过一劫。”
【郑惜卿倒在血泊之中,他______。】
他——的心窍长在对侧。
什麽恰好,饶是柳望舒聪敏,梁琛见过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二人也决计不会想到,其实郑惜卿能死里逃生,全都是夏黎的杰作。
梁琛摆摆手道:“寡人知晓了,封锁消息,不要将人犯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柳望舒拱手道:“臣敬诺。”
梁琛又道:“轻一些,时辰晚了,不要打扰了夏卿燕歇。”
柳望舒的面色一僵,垂着头没有说话。
梁琛挑眉:“还有旁的事情?”
柳望舒僵硬的道:“回禀陛下,没有了。”
“退下罢。”
柳望舒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没有开口:“是,臣告退。”
绣衣司混入刺客,圄犴中满地鲜血,不管是绣衣卫还是金吾卫,全都忙着抓刺客,整个大梁宫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唯独……
唯独夏黎睡得安稳。
紫宸宫东室的软榻,虽比不得龙榻宽阔,比不得龙榻柔软,但已是极尽奢华,加之梁琛为他添置的软枕与锦被,便更是又香又软。
夏黎昨日高烧,身子骨本就虚弱,今日一沾头枕立刻陷入了梦乡,外面卫兵带队搜人那麽大的动静,夏黎只是稍微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闷上,嘟囔了一声,又陷入了梦乡。
踏踏踏……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梁琛听完柳望舒的禀报,放轻了脚步走入东室,一眼便看到蒙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夏黎。
梁琛低声吩咐:“去告诉外面,搜查的小声一些。”
内官连忙点头,趋步前去通传,很快,搜查的声音瞬间变轻,夜色又恢复了宁静。
梁琛来到榻边,低头看着闷头睡觉的夏黎,忍不住轻笑一声,似乎是怕他憋坏了,将夏黎头上的被子轻轻拽下来,为他整理舒服,仔细的盖在身上。
梁琛见他鬓发被蹭的微微凌乱,伸手为他整理鬓发,将骚扰夏黎好眠的黑发拨开,又怕他压了自己的头发会疼,梳理整齐,铺在头枕之上。
“唔……”夏黎没有醒过来,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还翻了个身。
梁琛深深的看着夏黎的睡颜,唇边化开一抹无奈的笑意:“夏黎啊夏黎,你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
今日是朝议,官员们早早到班,三五成群的簇拥在一起,私底下谈论着什麽。
“听说了麽?绣衣司混入了刺客!”
“是啊,还撒了一地的血!哎呦喂……”
“要我说啊,绣衣司那群小白脸,真真儿是不如金吾卫的。”
“今日朝议怕是精彩了,金吾卫还不趁机参一本绣衣司?”
“等着看热闹罢……”
“快看,来了……绣衣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