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杨梦一手里的翻译稿件的最後截止日期正是周五,所以两人说好了,杨梦一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去龙西。
虽然没能周五晚上就将人拐回家里,但罗颂已经很知足了。
周五晚上,罗颂做完家教後,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
屋里头黑漆漆的,隔着院门能看到爸爸的爱车像一只沉睡的银色巨兽,盘踞于此,守护着主人的房子。
罗颂单手在手机上打字,跟杨梦一说自己到家了,另一只手伸到背後书包最外侧的小袋子里掏钥匙。
进了门,罗颂将书包甩在沙发上後,边解下外套,边将屋里头的灯全按开了。
随後,罗颂照着开灯的路线,慢慢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看有没有哪儿特别脏乱。
虽然杨梦一之前已经来过自己家一次了,但这次不一样,是两人确定关系後的第一次造访。
罗颂走了一圈,见家里每个角落都干净整洁,忍不住在心里给老妈点了个赞。
一家三口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东西自然不会少,但宋文丽是家务好手,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使东西再多,也一定是码放得井然有序的。
一番查看後,罗颂又将灯灭剩一盏,就拎起书包上楼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罗颂用一样的方式细细查看了各个角落,只能说,干净有馀,整齐不足。
这大概是因为妈妈并不会进她房间整理东西。
事实上,自罗颂念初中後,宋文丽便不再随意进出罗颂的房间了,顶多只是将叠好的衣服放在她床上,连她的衣柜都不会轻易打开。
後来罗颂才知道,是家长会上,班主任以青春期为主题给家长们进行了一场科普。
他认真严肃地跟台下的家长说十三四岁是孩子自我意识形成的关键时期,大人要更尊重孩子对于独立的需求,不要等到孩子用叛逆来反抗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其实这些话,他会对每一届学生的家长都说一次,但同时他也知道,家长是最自大的学生,很难听进意见与建议。
但他想,哪怕只有零星几个家长因此自我检讨,成为了更好的父母,那就够了。
宋文丽,就是其中一个。
得幸于此,罗颂的青春期里,没有家长与孩子各为一派的“猫鼠游戏”。
罗颂性子里的沉稳大概与此关系匪浅,因为一直被尊重与爱护着,所以才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罗颂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一时有些愣神,不知怎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如果学校发的文件上虚需要填写父母职业,她总会在母亲那一栏上认认真真地写下“家庭主妇”四个字。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社会也在发展,人们观念发生了变化。
女性主义大行其道的当下,“家庭主妇”这个身份被打到了“独立”的对立面,是从精神到物质都只能依赖男人的典型代表。
罗颂拒绝成为一个家庭主妇,但不妨碍她钦佩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妈妈。
成为贤妻良母是老一辈人对于女性的最高期待,和现在的家长总希望女儿报考师范专业,将来成为老师是一样的。
罗颂想,妈妈只是没能超越时代的局限,但依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但这也意味着,妈妈大概率无法理解同性恋,理解两个女性的结合。
对此,罗颂的感情很复杂。
罗颂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杨梦一那天起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不过,她对于出柜或者感情要得到父母的祝福这些事情都没有执念。
与其因此鸡犬不宁,罗颂大概会一直用善意的隐瞒维持和平的现状。
罗颂不喜欢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提前担忧,这在她看来是自寻烦恼。
如果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麽它发生的概率就更大了,这是墨菲定律告诉她的。
罗颂摇摇头,不再多想,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和毛巾,就去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她也没有刻意收拾房间,只吹干头发便睡了。
接下来,罗颂一夜好眠,直到手机里特意设置的八点钟闹铃响起,“叮铃铃”一脚将她从美梦中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