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秋玲珑,道:“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秋玲珑已几乎要冒冷汗。
她哪里敢不明白——她已经感到了洛十三的剑气。
妃青也许并没有死。
可是活着的妃青,只会比死去的妃青更难对付!
能被温阳念叨半辈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灯,恐怕当年跟她有纠葛的,也远远不止温阳一个人。
一个船舱里,一群水手歇了工,正在下骰子打骨牌。
人群里忽而冒出一阵欢呼,又忽而降下一阵嘘声。
他们赌的钱并不多,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并没有很有钱。
但这已是他们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和欢愉。
王老五今天已赌了三把,三把里边,没有一把是赢的。
他沮丧着摇头,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哎呀!又输了!”
一人道:“王老五,你别跟那老叹气了,你赢不了牌不说,总不能把我们兄弟几个一块拉下水啊!”
王老五涨红了脸,懦懦地道:“好,好……”
他便也不再叹气,只把气闷在心里。
舱门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竟很有规律,很有力。
“谁啊这是,这时候了还来烦人!”
一群人赌的正酣,谁也不愿意下去开门。
但他们也知道,这船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又一人道:“那个谁?王老五,反正你也赢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下去把门开了!”
王老五一向受气惯了,他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放下骨牌,颤颤巍巍地下了梯子,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一个灰衣男人,抱着一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口。
王老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那灰衣人的脸,只见这人身材很是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他惹不起的气息。
那白衣少女也看不清脸,却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埋在灰衣人的怀里。
这灰衣人自然就是沈耽。
一刻钟前,沈耽抱着那少女穿过回廊,又抱着她回到船舱。
他在船上并没有住处,他也没有给自己找一个住处。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少女受了伤,需要医治,但她得罪了金蛇帮,船上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个敢收留她,也没有人会让他们进门。
所以他只好来找船工们住的地方。
金蛇帮再不要脸,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对老百姓打打杀杀,他们既然要继续和漕帮抗衡,有些事就不能做的太过。
沈耽道:“请给我找些治外伤的药来,还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再让後厨炒两碟小菜,煮一碗稀粥。”
“这,这个时候,哪有……”
王老五不说话了,也不敢说话。
他已看见沈耽的刀,闪着寒光的刀。
人群已经散去。
船上忽的变得很静,江心里只有一道皎洁的月影。
屋子里燃起一豆灯火,灯影明灭。
少女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
她的伤处已经被沈耽敷好了药,她也已经换了一套更为干净的粗布白衣。
沈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少女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他,轻轻道:“你也吃一些吧。”
沈耽道:“不用。”
但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沈耽似乎脸红了红。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一碗热粥,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的。”
沈耽顿了顿,道:“谢谢。”
他凑到碗边,和她喝了同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