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笑春取出身符,礼中自报家门道:“赤化城颜景上师学生颜笑春,适逢下山除妖,子时三刻,颜某房中遇刺,因追寻刺客,而恰巧看见二位以及被害者。”
赤化城颜上师颜景博古通今,名满天下,不入九州纷争,只愿隐居逍遥。
“原是颜上师学生。”耿城主目光微深,言语客气了些。
而此时谢无恙同样也拿出自己的身符,不显失礼道:“玉城谢家谢昭昭之子谢无恙,与友人风祇从连暮山赶回客栈途中,遇沈姑娘之时,沈姑娘金丹已失,生机全无,还望耿城主明察。”
听到谢无恙的身份,颜笑春倏然转过头,目光落在谢无恙身上。
眼前之人不过一身布衣,只面容温和,却除额间白玉稍有看头,身上清素至极,分外没有世家之子的贵气。
甚至于不如其身後护卫的衣着气概看着更像谢昭昭之子。
又或是二人互换身份也并非没有可能。
耿城主收回目光,起身接过身符,见果真不假,眸光微动:“今早凌晨,狱中暴乱,数名重犯逃脱,而沈慈则是抓捕他们的主力之一,难保不是为寻仇而致,也或是走上穷途末路,铤而走险,二位贤弟不必担心,滋事体大,本城主必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无恙和颜笑春欲言又止。
他们并不想无作为地等待。
耿城主似乎是知道他们的考量,于是先一步说道:“现天色已晚,不如几位暂且先在府中住下,在查明真相之後,再做定夺。”
态度并未点明,那就是不稳定的状态。
“尊城主令。”颜笑春道。
“悉听城主吩咐。”谢无恙道。
在让护卫领几人走後,耿城主步履维艰地回到书房,眼中藏着无尽的伤愁,瘫坐在椅子上,似乎一下萎靡了下来:“慈儿可是我这三个徒弟当中,天赋既是最好,也是最为努力的,怎麽说没就没了呢?”
“亦彻莫要太过伤心,”匡佺意宽慰後,神色晦暗不明,“不过今日之事,蹊跷颇多,一个是颜上师学生,一个是谢昭昭之子,今日寅时狱中又发生了暴动,这不像是巧合?”
耿亦彻呼出一口浊气,顿道:“这颜上师学生前几日到来,同我报过了的,说是来除妖,应是冲着连暮二妖来的,那二妖在我平章放肆已久,颜家来人也不奇怪,只是这位谢昭昭之子,据传闻因不能修炼,所以鲜少在九州露面,如今不仅出现在我平章,身边还有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的护卫,着实叫人奇怪……”
耿城主这话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当年是谢昭昭以一己之力攻上七大世家,天下无敌,那一战,对世人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至此名声大噪。
但可惜的是,传闻中,她之後诞下的第一子非但没能继承她半分天赋,还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柴。
强如谢昭昭,即便再如何心怀大义,也难保不会不存私心。
如若她掠他人金丹,为自己孩子所用,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耿城主悲愁更重,若真是谢昭昭所为,凭谢昭昭本事,即便事情败露,又有谁敢对其发出置喙。
匡佺意知道耿亦彻心中猜想:“那亦彻当如何?”
哀徒儿之死,但又苦于自身势弱而无可奈何,耿城主道:“我且将此事传回国中,主抓重犯,其他不管,来问便答,不问便无。”
飘入的月光沉浮在烛火之下,影影绰绰,真真假假。
窗外明月登过最高处而落,黑夜却更为昏暗,迟迟未见破晓。
这边悲愁漫天,另一边谢无恙入住城主府客院,他洗漱完,取出传讯符,同时去借了笔墨缓缓写上今日之事,他下笔之时,顿了一下,问道:“今日是几号?”
“十五。”
“我们在幻境中待了一日。”谢无恙低声自喃。
今夜之事,尤其是沈慈的死状盘旋在脑海中之中久久难以挥散。
谢无恙全部思绪都放在了今日之事上:“若依城主刚才所言,今早狱中暴乱,重犯逃脱,而心生歹意加害沈姑娘,另一位则是无妄之灾,但是我对几个地方存有疑惑,颜兄台出现是因为追寻刺客,可是颜家避世不出多年,即使有仇敌紧盯颜家动向,可如此手眼通天,理应派出的人是强于颜兄台的,又岂会被颜兄台追逐,倒像是要引颜兄台而去,还有,狱中暴乱,我总觉得不会那麽简单……”
这个暴乱是到何程度?
是重犯主谋?还是另有其人?
谢无恙分析沉思中,手上已经写好传讯符,并放在烛火烧成了灰烬,
传讯符烧尽後,谢平平案桌上盛满传讯符的盒子里其中一张传讯符缓缓出现一模一样的字体。
“嗯。”
思绪纷杂中,谢无恙走过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望着倒映在茶上的自己的轮廓,谢无恙忽问道:“仙君,我可以知道你背上的印记是因何所生吗?”
“天谴,因为干预人间因果。”不知道是没把这个印记当一回事,还是习惯了,风祇的语气一如既往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无恙怔愣:“可是凡人本就在因果之中,我家阿离为何也会被降下天谴?”
“若是凡人,或许是偷用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