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愣愣地看着他,看谢攸伸手将签筒递回他手中,开口说:“再来。”
这不合规矩,可谢攸丝毫不在意地朝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继续。
宁沉闭上眼,再次摇签。
签牌落地,还是下下签。
不知为何他运气如此之差,又摇了一个很差的签。
谢攸不紧不慢道:“继续。”
摇了五次,结果无甚改变。
谢攸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他凑近了签筒,将那支罪魁祸首拿出,朝宁沉一擡手,“继续。”
宁沉听话地再摇,没了这支下下签,他一摇便摇了一个中平签。
他无辜地看着谢攸,原先摇到不好的签还有些难受,可谢攸一插手,他就觉得堵着的胸口都松散了些。
这一回,谢攸的动作终于稍稍认真了些,他凑近宁沉,将筒中所有签一并拿走,只留下了一支。
他朝宁沉一指:“再来。”
筒中只剩一支签,就算再怎麽摇也只剩这一个签面,宁沉僵着手没动,好久才随意晃了一下,牌签落地。
上上签。
两人对着这支签,久久没开口。
宁沉擡眼瞥谢攸,忍不住撇开头笑,嘟囔道:“你耍赖。”
“耍赖又如何。”谢攸低眉看了一眼,伸手捏住那支上上签,而後随意地将签重新放回签筒,伸手拉了拉还坐在地上的宁沉。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签筒,轻嗤一声,揽着宁沉走了。
庙中有一处锦鲤池,一只只圆胖的锦鲤懒懒地在水中游动,宁沉喂了些食,许是吃太饱了,竟没几条鱼肯搭理他。
这几条鱼倒是与侯府的不一样,宁沉偏头,偷偷瞥了谢攸一眼。
他原以为谢攸是在看锦鲤,谁知一眼和谢攸对视。
谢攸一手支在石栏上,眼眸黑沉,一落不落地看着他。
宁沉仓促地垂眼,低声道:“原先侯府的锦鲤我还不敢喂,怕给他们喂死了你要寻我的麻烦。”
谢攸哼笑一声,“你尽管喂。”
原以为他要说什麽好话,谁知谢攸却说,“喂没了一只,你看我寻不寻你的麻烦。”
果然,侯府的锦鲤比宁沉还要金贵,他哪里敢碰。
宁沉自言自语道:“我本就不想碰你的锦鲤,只怕是碰了一下你就要将我赶出侯府。”
说得自己可怜兮兮的,若不是谢攸清楚,他养的那只猫三番五次蹲在池边捞走了几条鱼他就要信了。
原先还只敢捞小的,捞了几次发现没人会管他就越发放肆了,这事连宁沉也不知道。
亏它的主子整日想东想西,觉得整个侯府就他最不重要,若是真不重要,岂能容它在府里上蹿下跳,哪里像是亏待了他。
宁沉恹恹地往鱼池里丢了几根草,脸颊突然被戳了戳。
谢攸突然靠近,离他不过毫厘的距离,谢攸拿他当戏看,问他,“生气了?”
宁沉扭头说:“没有。”
可是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被一只手捏住,谢攸端详着他的脸,煞有其事道:“眼里怨气都快冲天了,还说不生气?”
距离太近,以至于宁沉眼底的情绪都藏不住,他闭了下眼,声音含糊,“你怎麽这样无赖。”
刚刚才欺负了人,竟然还不准他生气。
何况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觉得谢攸太小气罢了。
可是就着这个很近的距离,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虽是咬着牙说话的,可里头并没有多少别的诸如训斥的意思,他只是说:“小没良心的,你平日里要什麽侯府没给你?整个侯府就你最大,谁敢不听你的话?”
宁沉一噎,没什麽力气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你。”
那个人就是谢攸。
还好意思说什麽侯府他最大,分明谢攸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
谢攸失笑,叹道:“你啊。”
宁沉脸颊鼓鼓的,一副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说完谢攸就不敢再看他,生怕他要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过了很久谢攸都没有出口训他,只是伸手随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许是怕他真的想多,谢攸轻声道:“若是真因为几条锦鲤就和你置气,我是不会放任你那只猫偷偷抓了这麽多次的。”
宁沉唰地回头,眼底十分不服,“你骗人,我的圆圆最乖了,怎麽可能偷你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