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轻描淡写的安慰,落在秦知悯耳中,反倒如同一根燃烧的火线,直直点燃了他压抑的情绪。
“怎麽可能不严重?”秦知悯的声音骤然拔高,尾调却忍不住发颤,“这麽多血,怎麽可能不严重?”
他盯着那道伤口,想去触碰,却又生怕加重他的疼痛。
他擡头,看着叶云樵,只看到他脸上挂着的柔和。
秦知悯想问很多问题,想问他是怎麽受的伤,想质问他为什麽不等自己去找他,甚至想怒吼他为什麽总是这样,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要强撑着安慰别人。
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却化作了一句低哑的呢喃:
“对不起,阿樵。”
他又一次没能好好保护他。
叶云樵摇了摇头,捧住秦知悯的脸庞,认真凝视他的眼睛,让他看到自己的坚定和爱意:
“知悯,你没有任何对不起的地方。”
“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我不可能让我喜欢的人一个人面对危险。”
“所以我一定会去找你,因为我相信,你也会来找我。”
他们说着话,想维持这难能可贵的宁静,可此时前方却传来喧闹的声音。
有人在狂奔,有人在怒吼,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矿道里,压迫着仅剩的时间:
“快,别让他跑了!”
这明明是万分危急的时刻,叶云樵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笑意柔软,好似那道极深的伤口毫无痛楚:
“我想回家了。”
叶云樵顿了顿,眸色深邃,诉说着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愿望:
“知悯,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想念那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的宅院,想念庭院里摇曳生香的桂花树,书房一角堆叠的书卷,想念他们共度的晨昏。
想念他和秦知悯那个共同的家。
秦知悯喉头微涩,嗓音低哑,缓缓点了点头。
他抓住叶云樵的手,十指紧扣,转过身,望向逐渐逼近的敌人。
前方的道路未知,敌人仍紧追不舍,可他们并肩而立,心跳同频,生死不离。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活着出去。
秦知悯轻声道:
“好,我们回家。”
外面的暴雨骤热加大,逐渐渗透进矿洞,引得石壁渗下滴滴答答的水,宛若一道道催命符。
叶云樵的後背交给秦知悯,秦知悯的左侧站着叶云樵。
秦知悯攻,叶云樵守。
叶云樵闪,秦知悯截杀。
他们是战友,是恋人,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秦知悯一肘撞翻在地,紧接着,他干脆利落地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顺势夺下武器,毫不迟疑地擡膝撞向对方的腹部。
闷哼声响起,那人疼得弯下腰,秦知悯趁机将他彻底撂倒。
与此同时,叶云樵已经绕到另一个敌人身侧,他的动作迅捷至极,手中的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划过对方握棍的手腕。
敌人吃痛惊叫,叶云樵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擡脚一踢,将掉落的长棍踢远,然後侧身,咬牙抓住对方肩膀,一记重拳砸向他的颈侧。
他们每一次交错,都精准地避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每一次换位,都是无缝衔接的配合。
他们像是经历过了千百次的实战,早已熟知彼此的每一种攻势。
直到——
秦知悯一个错步,後背差点被一柄匕首捅进。
电光火石间,叶云樵眸光一沉,在解决面前僵持不下的人後,一个翻滚,直接踹翻了偷袭秦知悯的敌人。
手起,刀落!
对方还未来得及有什麽动作,就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矿洞里短暂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外头的雷雨声轰然作响。
叶云樵喘着气,捂着腰间的伤口,後退半步,擡眼望向秦知悯。
唇角勾起,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短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