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兰沉蓦然愣住,“跑了?”
说话间,燕赫把他往外牵走,这一次他并未反抗,倒是乖乖跟着了。
“就在昨夜。”燕赫道,“他得知兰氏的亲家离开渝州,猜测情形不妙连夜离京了。”
兰沉连忙扯了扯他的手,“那手书。。。。。。”
燕赫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先上马车,待两人进了马车後,燕赫才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手书在今早交给了莫桑与的恩师递呈,舞弊案揭开後,此事一切顺利,天下人皆知兰玉阶和莫桑与乃同党,奈何兰玉阶此前一直称病不出,闭门谢客,还未下朝便传来他逃离的急报,如今通缉令已颁至各州府官衙了。”说着他擡手拨开兰沉额角的一绺青丝,“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话虽如此,但兰沉却见他的眉眼中带着愁绪,对视时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兰沉察觉反常,思来想去才问道:“陛下,朝臣可是要陛下对我动手?”
兰玉阶逃罪,兰氏上下必然受牵连,若找不到人,首当其冲是拿自己和兰英开刀,这点毋庸置疑。
兰玉阶发现没有胜算後逃跑,既能保全自身,还能将压力都落在兰沉和兰英身上。
这是最坏的结果,但也在兰沉的预料之中,毕竟无论罪魁祸首是否逃了,他和兰英都躲不掉被讨伐。
燕赫对此并未回应,他回想起那封手书,在痛斥兰氏学堂的种种罪状时,他听见只有对兰沉的不公,至于朝中的其馀事,于帝王而言,是非对错已无任何意义,若无计可施便杀了。
现在,他只想让兰沉和自己好好歇一歇,
“别想那麽多。”燕赫道,“孤只是乏了,想让你回宫罢了。”
兰沉权当他为此操劳不愿多言,便也不再追问,打算过後找秦伯暄打听。
回宫後,燕赫知晓他这数日里必定牵挂兰英,先让他去了趟长乐殿,让兰沉意外的是,他在长乐殿见到兰玉箬的夫君,他的姐夫。
兰沉并不意外姐夫的出现,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意外的是姐夫能进内宫探视。
莫桑与的手书不能让他人递呈,而世间唯一既合理又能让人信服的,便是莫桑与的恩师。
想让这位先生悄无声息离开渝州上京状告,只有亲家能做到。
当初兰沉让莫桑与和司言庭在地牢里相见後,命察子八百里加急给渝州送去书信,正是为了此事。
可惜如今兰玉阶潜逃,导致此刻姐夫生了愧疚,觉得对不起兰沉的一番苦心。
兰沉闻言触动极大,明白为何亲家和兰玉阶不对付了,心性道德不同,能结为亲家莫属于兰氏修来的福气。
此前兰沉曾想过,若有一日能见到姐夫,必定会好好感恩一番,多谢他细心教导过兰英,才让兰英这般出色。
今日这样好的时机,他本该备一份大礼给姐夫,却两手空空而来,他对此感到羞愧,只道明日必定补上。
结果姐夫告诉他,燕赫已备了数车厚礼,就等着他们把东西带走了。
匆匆忙忙的叙旧,随着斜阳落日告一段落,临行前,姐夫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仅如此,还祝福他和帝王白头偕老。
当时兰沉觉得奇怪,却并未多问,反倒沉浸于长辈的关怀中,直到目送一行车队浩浩荡荡远去,他把兰英送回寝殿时,从小青子口中得知另一事。
燕赫散尽内宫的所有面首,除了云晚游,其馀面首被贬为庶民遣出皇城。
兰沉疑惑不在宫里的这数日到底出了何事,幸好小青子早有准备,在回太极殿的路上,他把调查的事情细细说来。
“散去面首一事,据奴才从苏公公口中打听,像是陛下早前就做了的决定。”小青子思索道,“公子可还记得与陛下从青楼回来那日?”
兰沉想了想,记起那日在青楼所见的一幕,当时那小倌便坐在燕赫的怀里,每逢想起此事,他的心头总是闷闷的,以往他或许不懂为何,但现在他清楚是自己对燕赫有意方才如此。
见兰沉点头,小青子接着说道:“苏公公说,正是那晚之後,陛下才下令。”
兰沉的脚步一顿,控制不住胡思乱想,那晚他以为自己搅了燕赫的好事,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青楼里,更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宜僭越多问,所以後来强迫自己忘记了此事,也警醒自己莫要对帝王之情抱有一丝妄念,殊不知早已深陷其中。
眼下得知燕赫下令遣散内宫之举,竟是与青楼一事有关,那可是以为自己误会了燕赫?
还是说,燕赫也在向自己证明什麽?
恰好此时,小青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见小青子挠头,疑惑问道:“怎麽了?”
小青子满脸苦恼道:“可奴才想不懂,为何云晚游还留在宫里?”
一句话,打消了兰沉方才的胡思乱想,他早前得知云晚游是眼线,此次计划更有云晚游的参与,照理说如今已无价值,所以燕赫为何还要留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