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一听,浑身打了个寒颤,觉得司建章大难临头了。
果不其然,听见帝王阴恻恻笑道:“给司建章送些五石散去,天气冷,正好让他暖暖身子。”
朝歌愣住,这是要让司建章降不下火的意思了,可是主子这是要做什麽,司建章老当益壮是不错,但若是散不去火,便是死路一条啊。
燕赫见他一动不动,挑了挑眉梢,“还不去?”
闻言,朝歌也不敢追问,咽了咽喉咙後奉命离开。
临近春猎会,兰沉想找秦伯暄商榷计划,可数日寻不见人,後面让小青子去打听,才发现秦伯暄称病在府,事出反常必有妖,兰沉意识到不妙,当机立断命太医院换人请脉,和秦伯暄撇清关系,不仅为了保住两人之间的秘密,更为了保住秦家安危。
很快,他又遣人去鸿学馆为兰英请假,原因不详,只道春猎後如常回去念书。
一切安排妥当後,兰沉忽地想起苏公公在太极殿的欲言又止,他派人去问苏公公身在何处,才得知苏公公近日为春猎会忙前忙後,竟找不到人,等他见到苏公公时,已是春猎会当日了。
春日晨曦初破,天际泛起温柔的鱼肚白,春猎会的序幕被拉开,猎场山峦叠嶂,绿意盎然,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了几分山野的幽静与生机。
猎场中央彩旗招展,比试的旌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比试者身着皮甲,腰间挂着锋利的弓箭和匕首,骑坐在高大的骏马上,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兰沉的坐席在燕赫旁边,平起平坐的地位让他备受瞩目,试问哪位面首有此殊荣,对他而言更是压力倍增,所以比试开始後,他寻了个理由去透气。
来之前,他让小青子给苏公公带了话,此刻立在猎场的宴席外,他远远看见苏公公疾步而来。
两人总算碰面了,苏公公也为此长叹一口气,这几日他找不到机会和兰沉细说,此时更不敢耽误,压低声道:“公子,张文彦向陛下告发了您与崇王有茍且!您可知此事?”
兰沉心头一跳,拧眉道:“公公的意思是,那日陛下来长乐殿寻我,正是告发之日?”
苏公公点头,把事情细说了一遍,“老奴见陛下这几日似乎并无异常,实在不解圣心,还望公子尽早处理此事方为上策。”
兰沉听懂了他的提醒,对此更是万分感激,也回想起燕赫自那日的反常,当时自己以为事关调查张文彦之事,想着幸好燕赫并未追问其中细节,如今回看,未料张文彦那日出事,而张家竟借此污蔑到自己头上。
他虽掌握了张家勾结罪证,但今日春猎的目的是兰玉阶,只有兰玉阶自顾不暇,他才能对司张两家动手。
至于燕赫。。。。。
眼下春猎会不宜谈及此事,需回宫方可解释,只祈祷燕赫能相信自己。
送走苏公公後,兰沉带着忐忑先回了宴席,甫一坐下,馀光便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先是对视上燕赫端详的双眸,巡睃宴席时,还发现席上的兰玉阶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
兰沉避开兰玉阶的凝视,端起茶杯向燕赫敬酒,对视间,他因苏公公所言之事而惴惴不安,好在燕赫如常,他鼓足勇气道:“陛下,微臣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燕赫难得见他主动,本来独自喝酒消遣,这会儿倒是来了两分兴致,捏起把玩的酒杯,斟满後和他轻轻一碰,望着他仰头喝完,才慢悠悠地饮尽杯中酒。
兰沉放下茶杯,这席间免不了要和在座朝臣斡旋,即使他喝茶也无人敢言,敬酒之人也都动作利索,碍于燕赫的存在,战战兢兢喝完後便消失,完全不敢逗留。
无人接近时,帝王的目光只会停留在兰沉身上,一旦有人靠近兰沉敬酒时,那人立即会感到浑身不适,明明四周毫无异样,却能怀疑有危险逼近,莫说是觊觎,就算想窥视都会周身难受,仿佛有东西缠在四肢,只有在离开後,这种湿冷的异样才会慢慢褪去。
兰沉也有所察觉到,不必细想也知道和燕赫有关,毕竟这种感觉盘旋在身边许久,有时像挥之不去的阴霾,有时像粘腻潮湿的缠绕,谈不上有攻击性,却会叫他感到害怕的同时,又意外觉得安心。
有燕赫在,他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酬酢,自有更多精力放在今日这场布局上。
燕赫则洞悉着他的一举一动,“云泽。”
兰沉偏头时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他还未张口,便听见燕赫续道:“伸手。”
他乖乖递去掌心,略带好奇间,见燕赫从怀中取出一枚梨膏糖,他看着那颗糖,脸上微怔,适才正愁着糖带少了,这会儿又不想去找小青子取,没想到燕赫身上竟有。
兰沉悄悄接过,眉眼弯弯,像被投喂的小动物似的,叼走开吃,顺便小声道:“谢谢陛下。”
燕赫扯了扯嘴角,“孤已经迫不及待看你布置的好戏了。”
兰沉默不作声转头,目光落在猎场的东边,看时辰,李锦司的尸体应该被抛出来了,他预感这次的计划会非常顺利。
结果有人打破了他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