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模糊的身影在林丘视野中放大,一股凉意落在林丘的唇瓣上,猝不及防之下,林丘吸入少许,随即陷入昏迷。
在确认林丘确实没有丝毫意识之後,无念急切地说:“把他的五感封住,带走。”
南雁寺後山。
这里说是後山,其实是一片乱葬岗,何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散乱堆积的尸骨,光是半埋半露在外面已经是数也数不清了,更别提泥土之下已经腐烂的尸体。
浓烈的臭味裹挟着浓烈的绝望,久久不愿散去是怨灵只剩下难以聚集的稀薄灵体,无法对人造成任何伤害,拼尽全力发出的尖锐嘶喊最终只剩下哀哀怨怨的风中呜咽。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足够的尸体作为肥料,周围的植株无一例外长得格外茂盛,树冠郁郁葱葱,草丛丰茂。
三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何间站在最前面,看不见後面二人的举动,随着突兀的扑通声,那个不知名的僧人无力地摔倒在地,胸口是一把贯穿前胸後背的伤口。
何间看见倒在自己脚边的身影,瞳孔一缩,陡然回头,仁全胸口溅上了几点血,表情平淡,没有丝毫波动,从他在寺中挡住二人开始,何间就没见他有什麽表情,像个人偶。
“你先回去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何间耳边响起,冷若冰霜。
何间又惊又喜:“松长老!太好了,我这就回去。”
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可算是能放下了,他就说嘛,松长老怎麽会发现不了异样,这下有救了。
他经过仁全身边,歪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八成是松长老在南雁寺的内应,这人看起来在寺里地位不低,修为也高,不知道二人之间做了什麽交易。
何间出去的时候还在犹豫自己应该走那条路,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抄小路走了最近的一条路,直接一撑手,从墙头翻出去,中间一个人人也没有,顺利得很。
……
仁全不在,无念不放心别人,自己独自带着林丘进入佛像背後的密室。
门刚打开,迎面便是一线白光,无念的脖子出现一条细线,手指脱力,林丘向地面掉落,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松生的怀中。
“扑通”一声,无念的脑袋落在地上,滚出三米远,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印。然而他并没有立即死去,反而瞪大了双眼口不择言地怒骂。
“该死的,你坏了我的好事!只差一点,只要有了他,我就能长生不老,不需要修炼,不需要渡什麽雷劫,该死的该死该死!!!”
突然,他眼前的东西下移,他意识到有人拿起了自己的脑袋,他以为是松生,後知後觉地感到恐惧,一改前一秒疯狂谩骂的模样,惊恐地求饶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求你了,我有很多财宝,上乘的法器,还有灵丹妙药,你……”
“主持。”
无念卡壳了,他无法转动视角,但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仁全,他最信任的部下,帮助自己办了无数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心腹。
为何,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丝毫不慌张……
“交给你了。”
松生懒得看他们的恩怨,准备直接抱着林丘闪身离开。
“且慢。”仁全把无念的头颅丢在地上,走到左边靠墙的一个架子边,取下第四层中间的一个瓷白色瓶子,“这是解药,给他服下吧。”
松生接过解药消失在原地。
在地上“咕噜噜”滚出数圈的无念终于不得不相信仁全就是那个背叛自己的人,仁全屈膝蹲下,捡起脑袋,真准备和她说几句话,就发现他已经断了呼吸,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眼白爬满红血丝。
既然已经死了,那便没什麽好说的。
仁全看看眼前随处可见研究器皿的密室,又看看倒地不起,身披昂贵袈裟的无头尸体,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南雁寺大多数僧人不了解寺内的怪异,只有地位和修为较高的僧人才知道这些,无念一死,仁全就是寺那地位最高的僧人,理所当然地继任为下一任主持。
消息瞒得很紧,对外只说是前任主持游历四方才将主持之位传给仁全。
但不是每个人都服仁全,也可能出于一些其他的考量,有个别人做出与前前任掌门一样的选择——还俗。
仁全对他们的决定没有异议,是走是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外面的百姓把这件事当做茶馀饭後的谈资,不过也不是什麽大事,没几日就淡忘了。
按照约定,仁全将所有的研究资料整理好,其中大部分药物销毁,小部分跟着资料一起送到松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