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再三,最後还是询问松生:“那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帮凶而已。”松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林丘听出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来。
师尊关注自己是正常的,毕竟是师徒,怎麽连淼城的其他事也这麽清楚,按道理,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这里。
“师尊,你怎麽知道的?”
松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手下有些人在这里。”
林丘乍一听有些惊讶,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师尊的修为这样高,手下有些势力也正常。他平常从来不提这些,林丘也从没见过有什麽手下来找他,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方面。
“我一个人找你得找到什麽时候。”
松生分明在说一个陈述句,语气却莫名有些缱绻,尾调轻轻的,像一团被捏起来的云。
林丘嗫喏道:“啊……这样……嗯……”
林丘总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松生从前似乎也理解林丘的想法,甚少提起过去,可现在,他似乎没有了要隐藏的意思。
他接下来的话让林丘更加意外:“想要去见见他们吗?”
松生擡起小臂,屈起手撑在脸颊上,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仰望林丘,面上的一派柔和,神情甚至有些……有些林丘说不出来的意味,细细品来,令人面红耳赤。
强势与弱势似乎在二人对视的一瞬间陡然调转,林丘呆愣愣地看着师尊,片刻後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一低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光溜溜的大腿,还有松生穿戴整齐的下半身,衣摆服帖的垂在分开的双腿上,情形似乎再一次发生颠倒,以腰部为分界线,诞生巨大的割裂感。
太混乱了。
林丘的脑袋仿佛都被注入浆糊,呼吸都变得滞涩艰难,他微微张开嘴,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松生依旧用那种眼神看林丘,伸出另一只手,随意地抓住林丘的上衣衣摆——他也只有上衣——往自己身边扯,衣服比较大,一旦被扯起来,可就一览无馀了,林丘便顺着力道主动往松生身边走,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要以为是他在投怀送抱。
“那我抱你回床上。”
“不用不用,我走……”得动。
後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林丘突然膝盖一软,向前直直扑到师尊怀里,鼻腔瞬间充盈着松生身上的味道。
他本就不清明的脑袋里现在更是一团浆糊,思绪混乱间,他迷迷糊糊地想:是太阳的味道,太阳晒过之後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显然,他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因此,松生并没有搭理他的话,直接将他抱起来小心地避开伤处,放到床上。
自己则坐在床边,同林丘讲话。
“你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在我的预想之内,但以後不要再像这次一样了,从妖物身上吸来的,不干净。”
林丘动了一下,想说什麽,还未说出口,便听见师尊继续说:“我知你不是有意为之,只是提前告诫一句。”
床上的人安分下来。
“另外,淼城的事与我们无关,罪魁祸首与此地各大商会关系紧密。妖物也只是他们推出来的挡箭牌,若是有人来找你,定要仔细斟酌,小心被人当枪使,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此刻,林丘因为前一日挨打而生出的害怕与不满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泄气地裹紧被子,师尊总是这样,前一刻还能提着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得他皮肉通红,下一刻便能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处理狼狈的他,教授他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林丘的不满还未来得及充盈胸腔便被打散了。
“……另外,你身上的伤,这次就不要涂药了,我要看看你的身体恢复到了什麽状态,你若是实在难受,我给你揉一揉,揉开了恢复快一点。”
林丘往床里面挪动一下,神情戒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看得见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一面镜子。”
林丘憋着气反问:“房间里不是有镜子吗?”
“那个不够大。”话音一落,林丘便看见松生掏出一面可以照得下两个的巨大镜子放在距离床不远的地方,“这样就好了。”
“哦。”
“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了,好好休息。”
松生走後不久,林丘就听见敲门声,他在床上叫了一声:“谁啊?”
“在下穆萨,是周少东家的手下,为了感谢恩人出手灭妖,备了些薄礼带来聊表谢意。”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放门口吧。”
他这个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
穆萨过来时便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浮岚道人的房间,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待,知道这位长老喜静,便听话地将东西放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