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白站在前面挨个儿研究,每读一个字就要轻哇一声:“校级丶市级丶省级……你小时候好厉害。”
颜易压着眉角的喜色,悠悠睨他一眼:“那现在呢?”
“现在也厉害,你还能再拿两个奖。”
“什麽?”
“柏城最佳厨神奖,养猫届一级饲养员奖。”岑以白笑眯眯地学着奖状上的颁奖词说,“颁奖人,岑以白。”
颜易把右手斜放在左边肩膀下,配合地行了个礼:“我的荣幸。”
两人闹腾完,脱了外衣在床上坐下时岑以白还不舍得睡。他还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年,这样阖家团圆的氛围像挑动他神经的一根线,让他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吊绳摘下来,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颜易朝他伸出手,岑以白立马护住:“这是给我的。”
“没说不是你的。”颜易忍不住笑,把兜里的两个红包一并拿出来给他,“这也是你的,我只是想帮你保管一下。”
“我都没有,你才是这个家的亲儿子。”他摊开空空的两手,故意拈酸带醋,“我哪里抢得过你。”
两句话把岑以白哄得直乐,他把东西放回颜易掌面上,说道:“这是我们一起的。”
颜易把那两个红包连着丝线压在岑以白的枕头底下:“把压岁钱放枕头底下,保佑岑以白一夜好梦,新岁吉乐。”
岑以白亮着眼睛看他:“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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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好枕头被子,岑以白眸光一转,又注意到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
照片里的男孩约莫五六岁,神色稚嫩青涩,五官生得端正俊俏,眼鼻隐隐可看出与现在的颜易有四五分重合。
岑以白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你小时候吗?”
“嗯,这是我在乡下跟爷爷奶奶住的时候拍的。”
岑以白抱着相框细细看,时不时还擡眼对着颜易的脸比对,最後得出结论:“小时候可爱,现在帅气。”
等琢磨够颜易的脸了,他又将视线移到颜易怀里的黄色小狗上,惊奇道:“这个小狗跟之前在市集里买的玩偶好像。”
颜易垂下眼眸,声音很轻:“他是爷爷奶奶以前养的看门犬,叫蛋黄。”
“从来没听你提过。”岑以白说,“现在是不是变成大狗了?”
“现在……”颜易顿了顿,岑以白看见他覆在眼睑上的睫毛在轻颤,“可能吧,不知道跑到哪处田野流浪去了。”
颜易小时候父母忙,直到上小学前他都是住在乡下同爷爷奶奶一起过的,那时蛋黄是最好的夥伴,曾陪伴他度过了半个童年时期。
後来有一阵子,村里狗贩子猖獗,挑一个他们都不在家的日子把狗掳走了。
自此以後颜易再也没有想过要养宠物。
岑以白静静地听着,在此刻醍醐灌顶,旧日里颜易对他失联时异于常人的焦急表现顷刻间全部翻涌上来,穿过时光给了岑以白狠狠一击。
他终于知道了颜易的焦虑源自何处。
岑以白的心绪犹如蜿蜒的流水,被这粒偶然掷入的石子搅得波澜不止。
涟漪漾开,石子沉入水底,刻下一道烙痕。
两人歇了灯躺在床上,岑以白对着黑暗转了许久的眼睛,突然转过头,抱住颜易的手说:“我做你的小狗。”
月光穿透玻璃窗户,在颜易眼里晃了晃。
不知过了多久,颜易掀起嘴唇笑了,纠正他:“你是猫。”
“小猫也可以是小狗。”
“不需要是小狗。”颜易的嗓音也如月色一样清冽丶平和,“当我的小猫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