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尴尬到了极点总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转移注意力,颜易开始满屋子找猫,岑以白茫然地跟在他身後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我的猫不见了!”在找第二遍时,颜易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呆滞转为焦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麽吗?”
岑以白低着头,快把脑袋埋地上了,声若蚊呐:“如果,如果我说,我是颜一百,你会怎麽样?”
颜易往里走的脚步顿住,转过脸来正色看着他:“你说什麽?”
“猫……猫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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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落可闻的空间里,岑以白那句话宛若卡在钟轴里的一粒小碎石,阻碍着墙上时钟的走动,让时间变得越来越慢。
十五分钟被磨成了半个小时的刻度,在这段时间里,颜易如同一尊雕像,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岑以白心里越发没底,大变活人这种事对人类来说确实有些超出认知范围了,可事到如今,除了坦白,他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了。
但颜易安静得让他发慌。
秒针每走一步发出的咔哒声都像踩在岑以白心头上,让他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他伸出食指推了推颜易,咽了下嗓子问:“你,你的嘴巴坏掉了吗?”
颜易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转过来看他,岑以白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变给你看。”
颜易:“……不用了。”
“我真的可以变的,我现在可以自主控制形体的变化了。”
颜易捏捏眉心:“但我不是很想看。”
他暂时承受不了第二次冲击了。
“你很不能接受吗?”岑以白问。
颜易沉吟片刻:“那倒也不是,毕竟人都可以当骡子当牛马了,与之相比,猫能变人似乎也算不上什麽骇世奇闻。”
他说这看了眼岑以白那副忐忑的模样,揶揄道:“就是没想到,猫变了人也逃脱不开当牛马打工的命运。”
岑以白听不懂他在嘀嘀咕咕些什麽,认真追问:“你是指在花店打工的事吗?”
“那是我自愿的,我喜欢这份工作。”
“……”
他的觉悟还比不上一只猫了。
调侃过後,氛围稍微轻松了点,但颜易心里还堵着另一件事。
若是岑以白真能在猫与人之间切换自如,那他先前自以为是地想把猫带回家的行为跟强抢民男有什麽两样?
颜易一回想到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觉得惨不忍睹。
怪不得猫总要往外跑。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他後知後觉涌上来些愧疚,清咳几声,问道:“那你之後怎麽打算?”
岑以白困惑地歪头,不太理解他这个问题:“什麽打算?”
颜易看向他琥珀色的瞳仁,问得更直接了些:“要送你离开吗?”
他起初是抱着养猫的想法单方面将岑以白捡回家,可如今得知岑以白不是普通的小猫,既能以人类的身份正常生活,也有自己的意识,颜易再拘着他便不合适了。
宠物和主人那套模式在他们之间已经不适用了。
更何况,岑以白是只向往自由的猫,还没露出端倪时就会想方设法往外跑,如今挑明了身份,更没理由留下了。
因此颜易理所当然地以为岑以白是要同他分道扬镳的。
可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岑以白的脸色变了,与此同时,背脊也绷得僵直。
未几,他听见岑以白声线不稳地问:“你看上别的小猫了吗?”
他还记着颜易昨晚做的事,对此耿耿于怀。
岑以白嘴角向下瘪,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酸酸涨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