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盛夏与青春
◎我们的青春◎
奇切斯特有着全英国最长的日照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它在拥有最温暖的冬季的同时也被迫拥有着最炎热的夏日。我对此其实并无意见,或许是由于体质的原因,炎夏要比寒冬更令我容易接受。
然而,斯内普却依旧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即便今年的气温已经创下了历史新高。我并非色迷心窍地时刻觊觎他层叠的衬衫下结实的肉体,但在看到他紧扣着衣领甚至盖住喉结的样子时,他的那份燥热似乎都原原本本地被我给承受了。
“您穿得会不会太多了,先生?”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穿得会不会太少了,小姐?”他头也没擡地反问。
我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绿白波纹吊带上衣搭配高腰紧身牛仔短裤,清爽得就像正午时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挂着水珠的瓶装雪碧——明明再正常不过了!
并且,少女细嫩的皮肤和渐渐成型的曲线也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脑袋里装的也都全是汽水般古灵精怪的想法。不满于斯内普的“不懂欣赏”,我假装路过,像被施了软腿咒似的歪倒在他怀里,“哎呀,我摔倒了!需要亲亲才能起来!”
“你压到我的报纸了,小姐。”斯内普垂眸,目光还是盯着我们身体间夹着的露出来的那截报纸,仿佛那上面印着对他来说比我要更有吸引力的女郎。
我一下子变得幼稚异常,抢过他的报纸想要看个究竟——上面当然没有漂亮女模特,有的只是几乎占据了半个头版的大字体宣传语: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将于明日开幕。
“……您何时对魁地奇比赛这麽有兴趣了?”我嘴上仍延续着嬉笑的态度,表情却不由得被这条消息影响得严肃了起来。後面紧跟着还有一些详细报道,我索性将报纸展开,把斯内普的身体当成相对没那麽松软的沙发,一句句地读了下去。
〔……本届魁地奇世界杯将在英格兰达特穆尔的魁地奇世界杯体育场举办,场馆可同时容纳十万观衆,此项工程花费了魔法部魁地奇项目组接近一年的筹备时间……〕
“有没有搞错?”我有些气恼地晃了晃报纸,“魔法部宁愿为此设立项目组,都不愿派更多的人协助卢平他们?”
在我背後的斯内普有些困难地支起身,左手短暂地虚扶了一下我光裸的肩膀,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嗯,这次比赛,他们很重视。”他的右手为我稳住报纸的一角,温热的呼吸难以避免地洒在了我的侧颈。
〔……决赛将于8月22日举行,届时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将作为特邀解说嘉宾亲临现场,大屏幕选出的幸运观衆将有机会与他合影留念……〕
我简直都要被气笑了,馀下的内容已经没了读下去的必要,报纸被我胡乱塞回了斯内普手里。“他还真是把自己当明星了,是吧?但凡多花点心思在安保上,也不至于会——”
“……会什麽?”由愤愤不平到缄口不言的转折太突兀,斯内普进一步靠近我,低声问。
“——会在赛後爆发食死徒骚乱”,我在心里大喊着。这种未卜先知的话语并非主观意愿上的不肯说出,而是我的唇舌,它们再一次变得不听使唤,强行扭转的想法只会让我的头部传来撞击般的疼痛。我在几秒钟後便被迫接受现实,放弃了与紧闭的嘴唇和剧痛的後脑作斗争,转头对斯内普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苦笑。
他微微一怔,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为难到了我,眼底的歉意比我刚刚还要浓。“抱歉……你不必说。”
“您不需要为此道歉的。”我怏怏不乐地摇了摇头。
那份破坏我好心情的报纸被斯内普无声的清理咒送至了某个垃圾桶里,他终究还是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免得我在沉思中不留神从他身上滑下去。“……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麽想要的礼物吗?”他看向我轻声问道——很生硬的话题转移。
“您送我什麽我都喜欢。”我小声说着,侧过身将头靠上他的肩膀,双腿也蜷缩进了单人沙发剩馀的空隙里。“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可以吗?”
斯内普没有询问我为何会在早餐後便感到疲惫,就像没有询问我为何会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完全理解我。在我合上眼睛将要睡过去之前,似乎有一个迟来的吻轻轻落上了我的眼睫——但我真的没有力气起来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密切关注《预言家日报》上关于魁地奇世界杯的赛事报道。看到通篇只有无聊的赛况时我会觉得庆幸,然而每次放下报纸後我便又陷入了对第二天刊登内容的忧虑之中。这种心态上的循环极大地消磨了我对生活中其他事物的热情,《预言家日报》就像一个变成摄魂怪的博格特,用最可笑弱智的文字吸走了我的快乐。
这天早晨,我在踏入餐厅时就下意识地看向平日里放着报纸的小桌,却发现上面只有刚采摘下来的丶还坠着青绿藤叶的西瓜。
“我让路尼拿去擦玻璃了。”餐桌旁的斯内普慢悠悠地解答了我的疑惑,“先来吃饭。”
我心里一急,竟萌生了翻垃圾桶的极端想法。“可是我还没看呢!”
“我可以说给你听——英格兰队主场作战输给了特兰西瓦尼亚队,比分为10比390。”
“什麽?可真够丢脸的……”我惊讶地睁大了眼,转念一想这似乎并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除了赛事,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过来吃饭,好吗?”斯内普相当有耐心地挑眉示意我坐过去,“在生日当天,我希望你能暂时忘记那份愚蠢的报纸,更多地关注你那饥肠辘辘的教授。”
“……您若真的饿了,可以不用等我嘛。”我毫无愧意地吐了吐舌头。
直到盯着我喝完了整杯牛奶,斯内普才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不紧不慢地切着盘中的香肠,这让我怀疑他所谓的“饥饿”根本就是催我用餐的借口。待我放下刀叉时,他淡淡开口了:“去换件衣服。”
“啊?为什麽?”我茫然地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着,确认它并无问题後提出了抗议,“我认为这很正常啊!您何时才能放下对膝盖以上短裤短裙的歧视呢!”
“……一会儿有客人会来。”斯内普瞥了我一眼,飞快地说,“我没有歧视,我只是不想——”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结合上文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好吧,清凉的汽水装扮只能穿给他看,吝啬的中年男人啊。
“是谁呀?”我笑眯眯地继续问。这座房子被施了赤胆忠心咒,在我入住之後还没来过其他人呢。能作为符合标准的客人进行正常的拜访,对方想必是值得信赖的。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哈哈哈……”我没忍住笑了起来,“哦,没关系,他大概已经过了关注女性衣着的阶段了。”很可能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个阶段呢。
斯内普有些无奈地轻瞪我一眼:“他会带其他人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只好回房间换上了一条长及脚踝的裙子,结果没走几步丝质裙摆就会因沁出的薄汗裹上整条腿,身体线条被勾勒得更清晰了。
“太热了,先生!”我冲到斯内普跟前再次向他抗议,“您得承认,我的魅力并不会因更换服装而消失!”
闻言,斯内普从书本中擡起头,仔细端详着我的装束。
“我承认。”他嘴角含笑,目光比此刻室外的阳光还要热烈。“你若觉得热……我可以帮你把头发绾起来。”
说着,他站起身,伸手示意我坐在面前的座椅上。我一方面觉得有趣,一方面也是因为瀑布般浓密的长发在身後披散着实在太热,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前方的落地窗依稀映着我们此时的模样。我绷直後背,偷偷瞧着斯内普用指缝轻柔地将我微卷的长发一寸寸缓慢理顺的样子,窗上模糊的影子也冲淡不了他动作上的小心和认真。待到发丝全部分散开,他将它们尽数拢于自己宽大的掌心,平日里我难以应付的家夥们此时却乖巧地完全听从他的指挥,这让我觉得他对此事得心应手——完全不像第一次嘛。
这样想着,我便傻乎乎地问出口了。“您是第一次为别人扎头发吗?”
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後悔,他就平静地给出了回答:“只为你做过。”
唔,只能说他在此事上也颇具天赋。
所有长发被他环在一起,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发尾,向逆时针方向用修长的食指慢慢绕着。“这样紧吗?”他停下来,问。
“不紧。”我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