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染心想:许汐言不会要还她丝袜吧。
是新的一双,还丶还是许汐言穿过的……
许汐言把手探进单肩包,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这给你,算是道谢?”
闻染垂眸看,是国内完全没见过的包装,长方形,浅浅的米白,上面很法式的简笔画勾勒的应该是《小王子》主题。
那应该是一盒曲奇饼干。
事实上那时闻染抱着摞报纸:“呃……”
晚风撩动着许汐言的裙摆,许汐言跨前一步,把小铁盒放在闻染的那摞报纸上又退开:“我先走了。”
“不上晚自习?”
许汐言摇了一下头,她眼神看上去很疏懒,但每每同人说话时又很礼貌:“我跟学校打了申请,需要校外练习的时候就不上晚自习。”
闻染到底也没问出那句“你为什麽没有转去外国语而转来了我们中学”。
许汐言没说再见,她只是同闻染点了一下头,转身往校门的方向走。
很多年後闻染回忆起来,那时她看着许汐言的背影。
那是一个夏天的尾巴,空气里飘荡着学校荷塘传过来的气息,黑衣少女不是走进一片夕阳的光影里,而是融进一片光晕里去,她不停的融解丶融解,直到她也变作了那橘暖色调的一部分,背影就远得看不到了。
闻染收回眼神,被旁边冬青丛边忽然跃出的陶曼思吓了一跳。
陶曼思忽然打了闻染一下,然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闻染:“啊。”
她先是把闻染怀里的报纸接过来,闻染把报纸最上面的出入卡和曲奇铁盒拿走。
陶曼思:“你是学校里第一个跟许汐言说上话的!”
“……不至于,只是我跟她说话被你看到了。”
“她给你的这是什麽啊?”
闻染攥紧手里的铁盒:“应该是饼干。”
从礼貌上来说,她应该打开铁盒邀请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也尝一块吧。”
可一向温顺妥帖的闻染,只是紧紧攥着铁盒,固执的始终没有开口。
心里抱歉的想:连续请陶曼思吃三顿早饭好了。
陶曼思问:“她为什麽给你饼干?”
闻染决定实话实说:“暑假时我参加一个钢琴比赛,跟她遇到了,她没带丝袜,我有多馀的一双,所以借给她了。”
“哇……想不到你跟她还有这等缘分。”
闻染心想:担得起缘分两个字麽?
在许汐言那双淡然的眼里,这应该只是你来我往的礼貌。
陶曼思略微抱怨:“今早我跟你说起她的时候,你怎麽不说啊。”
“就是……”闻染想了想该怎麽表达:“我不想显得自己在攀高枝似的。”又补一句:“不是谈恋爱的那种攀高枝。”
“懂你的意思。”陶曼思笑道:“谁说你是谈恋爱的意思了,你们俩明明都是女生。”
闻染张张嘴,又闭上,吞了口傍晚的夕阳。
“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