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自想清楚以前,两人都没再提起那晚吵的一架。
只是闻染某天下班回家,看到门缝里卡着一张薄薄卡纸,只露出一角。她一开门,那张纸飘飘荡荡落在她脚边,她借着楼道的声控灯低头去看。
像在寥落深秋里,铺开在脚边一片令人心动的海。
她捡起来,是张明信片。
翻到另一面,是许汐言熟悉的字迹,写着她家的地址。
这明信片她见过的,在许汐言家的抽屉里,很多很多张,每一张都是深浅不一蓝色的海。
许汐言从全世界各处写这些明信片给她,墨西哥丶大堡礁丶圣托里尼……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片美丽的海。
两人互相表白的那天,许汐言本意是把这些明信片送她,她故意塞回许汐言手里:“给你。你既然没打算寄给我,你就自己留着吧。”
许汐言现在借着工作的机会,真的再回到这些地方。
一张张把这些明信片,重新寄给她。
全世界各地的邮戳印着许汐言用蓝色墨水写下的字迹,好像一场场无声的告白。
许汐言满世界飞忙工作的这段时间,闻染终于跟祁宛霖签了约,周贝贻拿了个亚洲的大奖,陶曼思升了职。
接下来很快,便要到闻染的生日了。
柏女士提前给她打电话:“囡囡啊,你今年多少岁了啦?”
闻染:“……能别提这个麽?”真是亲妈。
“今年生日怎麽过啦?”
“不过了呀,忙得要死。”
“那哪能行啦!”
闻染最近的确忙,跟祁宛霖签约後,她靠自己的耳朵和手赢得了信赖,渐渐也会一些年轻钢琴家请她调律。
她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半点不敢马虎。每次调律前,都做充分准备,结合每个人的技术丶节奏丶适合的音色,有时睡觉都在琢磨这事,半夜惊坐起,找了纸笔记自己刚刚想到的要点。
她早接受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现在也做好了老天也许随时都会给她一耳光的觉悟。她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磨练得更好。
柏女士说生日不能不过,陶曼思也这样说。可生日当天闻染有调律的工作,便把陶曼思叫到家里来,吃了顿柏女士做的饭,陶曼思带了蛋糕,算是提前庆生。
她是不敢让柏女士知道她抽烟的,装模作样的让陶曼思从便利店买了打火机,点了蜡烛,柏女士催她许愿。
是有许多愿望要许的。比如工作室发展顺利,比如多签一些单,比如早点买下这套小小的房子。
可她对着蜡烛双手合十,心里想起那日看电影,许汐言坐在沙发愣神,屏幕寂寥的蓝光映亮那张脸。
她默默许愿:希望许汐言能够快乐。
“生日”的後缀总是“快乐”,她知道许汐言不爱过生日,所以这个愿望只有她来帮许汐言许。
吹熄蜡烛,柏女士叫她:“染染啊,年纪也不小啦,你一直不谈朋友,妈妈放心不下的呀。”又问陶曼思:“你有没有人可以给她介绍啦?”
“阿姨,我自己都还没着落呢。”陶曼思笑道:“况且一般人,染染可能看不上。”
闻染瞥她一眼。
“那不能够。”柏女士道:“我们染染又不求大富大贵,找个普通人就好了呀。你没有可以介绍的,那我只有托我朋友问问看了呀。”
“妈妈,不要不要。”
另一边,瑞士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的廊桥咖啡厅里。
陈曦翻着一本英文杂志:“啊?最近水逆啊?只有天秤座的运程最好啊?”
“噢——”她刻意扬起声调,尾音拐啊拐的:“原来是天秤座的生日月,运程能不好吗!”
许汐言倚在一边,面前一杯冰美,看起来还挺矜傲。
嘿!
陈曦心想:不会因为闹别扭,闻染生日都不回国了吧?胆儿肥了嘿!
正准备再点她的发薪人两句,便听许汐言悠悠的道:“机票,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