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啦。”她吸一口,又跟闻染说:“诶你知道麽?我刚才去五班,她们班来了个转校生。”
闻染心里一跳,表面不露声色:“转校生不都是昨天来麽?”
“她好像是去外省参加什麽比赛,时间耽搁了,没赶上昨天报到。”
“男的女的?”闻染觉得自己假死了。
“女的,长得特别特别漂亮。”陶曼思连用了两个“特别”。
闻染笑了:“是有多漂亮?”
连续两年的文学社成员,咬着手撕面包吟了句古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又问闻染:“诶你要去看看麽?”
闻染愣了下,摇头:“马上都要上课了。”
“也是。”陶曼思大口解决着自己的早饭面包。
这时闻染身後那桌人在议论:“也不知道美女叫什麽名字。”
陶曼思听了一会儿,便也知道她们在讨论许汐言了。
小声跟闻染说:“我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我在五班那边的时候,五班班主任刚好过来叫她。好像叫,许xiyan,也不知是哪两个字。”
陶曼思吸着早餐奶:“是不是牵牛花的那个夕颜啊。”
闻染在心里说:不是。
她不是什麽清扬婉兮的蔓草,也不是什麽夕阳下落寞的牵牛。
她是正午时分的太阳,光线到极盛处是一种近乎冷淡的炽白,天地万物却都为她的光芒臣服。
她是浪潮写就的故事,所过之处,浪潮汹涌淹没过青春初次悸动的心思。
她的名字,叫“汐言”,许汐言。
******
下了第一节课,陶曼思走过来问闻染:“要不要去上厕所?”
闻染正在收拾笔袋,拉上拉链站起来:“好啊,走吧。”
一起手挽手去上厕所,是学生时代友谊的绝佳证明。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而是在教室里憋闷得太久,总想出去走动走动。
出了教室,陶曼思挽着闻染,正在聊昨晚看完的小说。
闻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去厕所的路上,会经过五班教室。
其实在搬来高三教学楼以前,也是同种格局,一班在楼下和理科班同一层,二班是文科班打头的一间,厕所在走廊最尽头,跟五班教室隔着一道楼梯。
闻染以前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一路在走廊里前行,路过拎着早饭或塞着耳机的各路同学,闻染分出一半心神去听陶曼思的小说,时不时应和一句:“是吗?”
或者提问:“这人跟女主角是什麽关系?”
另一半心神,随了眼神,变成鸽子,扑着翅膀在走廊里不停的飞。
路过的那麽多张面孔大多是熟悉的,其中没有许汐言。那麽也就是说,许汐言很可能坐在教室里。
可是,闻染观察了一下,陶曼思走在她的左边,而她更靠近走廊外侧,如何才能不露声色的,让眼神越过陶曼思往五班教室里投去?
她发现做不到。
于是微微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才发现白色匡威鞋头不知什麽蹭脏了一块,黑乎乎的。
陶曼思忽然一拍闻染的胳膊:“快看,那就是许汐言!”
闻染多垂眸两秒,翕了下睫毛。
擡起,往五班教室里望去。
她心里做过很多假设,比如许汐言被衆星捧月的围着聊天,比如许汐言很高冷的在塞着耳机听歌,甚至比如许汐言昨天刚从外地回来丶累得趴在课桌上睡觉。
她就是万万没想到,许汐言一只手臂撑着侧颊,正望着窗外发呆。
看起来昨天来得太晚,还没来得及领校服,因此还穿着一件黑色T恤,圆领变V领,衬得白皙的颈项越发纤长。
眼尾仍是塌塌的,显得半分散漫,半分心不在焉,那驾驭钢琴的修长手指间转着一支笔,转了几圈後,“啪”的一声掉在课桌上。
而那时许汐言浓睫掩映的眼眸刚好对上窗外闻染的一张脸,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
闻染慌忙低头。
香樟叶把阳光裁得细碎,落在鞋面上是斑驳的光影,闻染盯着那一晃一晃的光斑,忽然同手同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