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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往前走去,隔着半人开的距离。
老房子就是这点好,附近不够繁华,到了这时间,又快落雨,已没什麽人走动了。
许汐言说了句什麽,闻染没听清。
朝许汐言走近半步:“什麽?”
许汐言重复一遍:“f1怎麽样?”
“喔,它挺好的。长大了不少,还长胖了。”
闻染犹豫了半秒,要不要邀许汐言去她家看看猫。毕竟,那猫还是许汐言救下的。
想想还是没底气。
她不说话,许汐言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走着,昨天刚下过雨,路面倒是被白天的阳光晒干了,但有些靠近泥土的叶片湿湿的,发出春日里独有的雨气。
闻染开口:“我问你件事喔。”
“嗯?”许汐言:“问啊。”
“邹娜是怎麽过你工作室第一轮面试的?”
许汐言愣了下。
她显然没想到闻染问的会是这个。
许汐言反问:“谁?”
“邹娜。”
许汐言回忆了下,那微微蹙眉的神情昭显——她没想起来。
闻染提醒:“栗色长卷发,她说去你工作室做第一轮面试的时候,见过你,你夸她双手很巧。”
“喔。”许汐言终于想起来:“她叫邹娜是吧?不是我面试她,也不是我找她做调律师,而是最近工作室在考察招募年轻的钢琴家,窦姐也面试了一些调律师,打算建个资料库。面试她的那天,我刚好在公司,就去听了一耳朵。”
“然後你夸她双手挺巧的。”
“我可没有。”
闻染问:“那你夸她什麽?”
“我没夸她啊。”
“那你那天说什麽了?”
许汐言仔细忖了忖:“我那天真没说话。”
闻染很浅的笑了下。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变得默默无话。
直到“啪”——闻染低头瞧着自己手臂,天渐渐热了,她把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此时一颗圆圆的水珠滴落在上面。
闻染这两天脑子其实有些迟滞,反应两秒才意识到,下雨了。
她叫许汐言:“到屋檐下来躲躲。”
小小一间报刊亭,早已打烊,只有在这样的老城区还能寻到。
旁边堆着货架,让两人躲雨的空间变得很促狭。
她俩并肩站在窄窄屋檐下,雨往里飘,好似沾在人的睫毛上。
像两人十八岁站在琴房屋檐下躲过的那场太阳雨,她的小臂和许汐言的手臂贴在一起。
唯有两个女人的皮肤才有那样的柔腻,细细的绒毛蹭在一起,像过电。
闻染能感觉到,许汐言微妙的绷着肩。
但这方空间实在太小,两人的手臂依然贴在一起。
闻染望着眼前的雨幕开口:“许汐言。”
许汐言“嗯”了声。
“其实,我有点难过。”
说出这句话後,她轻轻的吁出一口气。
从出事到现在,她尽量装作谈笑如常。这样一句话,从陶曼思到她父母,她谁都没说过。
许汐言这才问:“那天怎麽回事?”
“前两天演奏,牟老师对我调的琴都挺满意的。最後一天,她弹肖邦的《冬风》,跟我说希望琴音的质感稍微重一点,要弹出那种电闪雷鸣的气势。我太想表现好了,加上那天她临时加了个采访,没来得及仔细验琴,就直接上了台。”
“接着她发现,对钢琴的效果不满意,直接取消了演出。”闻染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所以,我很难过。”
许汐言轻声说:“我明白。”
闻染眼底瞬时酸涩起来。
这话她无论对陶曼思还是父母,都没说过。一来怕她们担心,二来,她觉得如果不是信仰钢琴的人丶其实很难明白她在难过什麽。
不是以後接不到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