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深渊,笼罩着整个大燕。
更夫敲过三更,两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疾驰在官道上,马蹄声急促而沉重,仿佛敲击在人心上的鼓点。
柳煜和郑宣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决绝的坚毅。他们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撕裂开来。
“快!再快!”柳煜低声催促,手中的缰绳勒得更紧了几分。马儿嘶鸣一声,蹄下生风,卷起一片尘土。郑宣紧随其後,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们清楚,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京城的存亡,关乎大燕的未来。
就在昨日,他们还沉浸在即将回京的轻松氛围中,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然而,那只突如其来的信鸽,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影月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他们的心脏。
郑宣拆开信的那一刻,茶盏翻倒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不好!京城要出事!”郑宣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柳煜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看见郑宣眼中闪过某种狠戾,仿佛刹那间换了个人。
“怎麽回事!?”他赶忙追问
“那个吴三刀有问题!”郑宣沉声道:“昨日负责监视他的影卫发现吴三刀突然收到了一张便签,上面用的是北狄文写着三日後午时大开城门,而那时正好是轮到吴三刀值岗!”
柳煜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一片轰鸣,“大开城门…除了逼宫别无他想!”
如果说京城还有谁有着不得不造反的理由,那也只有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乘王郑寅了。
“乘王终于按捺不住了。”郑宣将信件掷进烛火,火苗骤然窜起吞噬了半片宣纸,暗红的火舌舔舐着“午时三刻”的焦痕,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力。
柳煜的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局势:“以乘王目前的处境在坐以待毙之下毕竟会和王位失之交臂,于是他只能不择手段的和北狄人联手,趁你出京一举造反。”
“如果真让他成功了,等到燕云军从各地赶到时,皇上早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郑寅只要杜撰出一纸遗诏就算皇位来的名不副实也没人敢多说什麽。”
虽然还没搞明白乘王具体是怎麽把北狄军队运进来的,但是形式紧迫也不容他们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他们动手之前赶回京城,联合金吾卫与御林军做好最後的抵抗。
“我们必须在他们动手前赶回去!”柳煜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影卫当即打晕了吴三刀,但是城门拖不住叛军多久。”郑宣拧眉算了下时间,“除去飞鸽过来的时间,距离他们安排的行动日期…我们还有一天两夜赶回京城!”
“马不停蹄的应该能赶到…”突然想到了什麽,柳煜下定决心的对杜若说道:“师兄,去最近的扬州找何忠禄,他手下还有三万燕云军驻守在那里,让他速调军队进京救驾!”
杜若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云章,私自调兵是死罪!更何况你早已没了虎符,燕云军未必会听你的调遣。”
柳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顾不得那麽多了!燕云军信的是我,不是虎符。若皇上怪罪,我一人承担!”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衆人无言以对。
虽说燕云军没有虎符不得善动,但是燕云军本身也不见得多听朝廷的,他们信服的是带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柳将军。他们的将军要是想当个卸甲归田的王爷,燕云军就是镇守四疆的柱梁,将军哪天要是也反了,燕云军不用想都会化身利剑为将军开路的。
这种靠出生入死获得的军权和人心正是远坐高堂的皇帝所深深忌惮的,不过这些都是後话了。柳煜如今也顾不得事後皇上会如何找他清算,重要的是化解眼前的危机。
见他执意如此,杜若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如风你跟师兄一起出发,何忠禄是个老实人但是并非不懂变通,你们一定要尽快说服他!”
“我跟你们一起回京城!”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万俟尘突然开口,他就算死也要跟哥哥死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