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心声
谭樾盯着白离佛不知道多久,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决定先让白离佛好好睡下。
谭樾小心下了榻,走到白离佛身边,愣了愣,不知道怎麽该让白离佛睡到榻上,还不能弄醒他。
谭樾蹲下,借着微弱的烛火,专注的端详着白离佛,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再到下颚。
谭樾擡起手要轻抚上白离佛的面庞,在马上要触碰到时,猛地又缩回了手。
谭樾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朝他扑来,谭樾站不稳,急忙撑住案檐。
这麽一个细小的动作,白离佛惊醒过来,迅速起身把谭樾扶住。
白离佛蹙眉:“自己要下来怎麽不叫我?”
谭樾低头:“我看你睡着了,不好打扰你。”
白离佛让谭樾坐好,拉着他的手说:“这有什麽,你要是站不稳,再磕到了怎麽办?”
谭樾盯着白离佛握着自己的手,知道自己应该抽出手,可白离佛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舍不得。
白离佛见谭樾半天不吭声,摇了摇谭樾的手,说:“才醒过来是会乏的,躺下休息吧。”
谭樾开口:“那你还要坐着?”
白离佛笑着:“我在这守着,你放心睡吧。”
谭樾喉头滑了滑,往里挪了挪,说:“我既然醒了,不会再有什麽事了,你上来好好休息。”
白离佛对上谭樾的目光,答应:“好。”
谭樾努力往里靠着,就怕把白离佛挤到,白离佛手一摸,两人之间一道宽宽的距离。
白离佛翻身把谭樾往外拉了拉,说:“再往里就嵌进去了。”
谭樾要反驳,听耳边已经传来白离佛的呼吸声,默默的闭了嘴,盯着黑暗里的一处发呆。
谭樾突然好後悔,自己为什麽要想起来,如果自己没想起来,就这样在将军府里一天一天过下去就好,可他偏偏想起来了,让他在对上白离佛的目光时,总会心虚,让他不敢擡头。
他没办法再把将军府里书侍的这个角色饰演下去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他终归是要回去的。
谭樾这样想着,又觉得记忆恢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让他对未来,过去变得明朗起来,他终于有家的归属感了,虽然他的母妃早早离开了他,可他的父王从没有苛责过他,对他十分宠溺。
那现在呢?现在自己又在干什麽,既然两国停战,他不用去找线局了,不用再背负上那沉重的责任,他可以回去继续潇洒自在,当着邬国的五皇子。
谭樾烦躁的用被子蒙住脑袋,在入睡之际脑中闪过一个东西——锁铃。
谭樾瞬间清醒,他应该没有记错,那个锁铃内侧是“芷卿”两字,也是他的名。
谭樾皱眉,不敢信能够这麽巧,不会的,白离佛可是靖国人,怎麽可能与邬国王室相熟,再赠与他锁铃。
谭樾更加睡不着了,心里一片烦乱,自己又不能直接问白离佛。
谭樾後半夜再没睡,早上白离佛见谭樾精神不大好,嘱咐他安静卧床休息,有什麽事叫他。
谭樾嗯了一声,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努力让自己睡着,否则再想的话,脑袋就要疼炸了。
谭樾梦见白离佛了,可自己不在他的身旁,而是在对面,双方身後都是千兵万马,白离佛手中握着长剑,剑上悬着颤悠悠的光影,刺的他眼睛疼。
谭樾对上白离佛的眼睛,白离佛眼中没了昔日注视他的温柔,只有暗沉沉的狠冽,谭樾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白离佛杀过千万回了。
谭樾手上的剑很重,重的他提不起来,装不出威风凛凛的威慑。
谭樾心里苦笑,白离佛在战场上杀了自己,会立大功吧。
谭樾闭上眼,呼吸着空气里痛苦的味道,他听着战士们大力挥舞自己手中利器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痛苦的哀嚎声。
谭樾没有动,他等着,等着白离佛亲手刺过来的剑。
谭樾感觉到白离佛来了,尽管战场血腥味,尘土味很重,可他还是嗅到了白离佛身上的独特气味。
谭樾睁眼,果真看到白离佛持剑过来,可白离佛抓住他的手,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谭樾愣住,手上流过滚烫的鲜血,白离佛扯出一丝笑,用口型告诉他:“樾君,我舍不得。”
……
谭樾身体一抖,惊醒过来,他抹了一把脸,是湿的。
谭樾疑惑,自己是哭了吗?
环视卧房,没有白离佛的身影,谭樾没有穿外裳,推开门跑出去寻白离佛。
他这才看到天色阴沉,还吹起了大风,谭樾心里焦急,像鱼在岸上挣扎着想要到水中的感觉,他此刻好想见到白离佛。
谭樾跑到白离佛的书房,推开门,没人,又去膳房,还是没有。
谭樾快疯了,想起还有一个地方,就跑到白离佛的卧房,推开门,果真看到白离佛坐在那,这才缓了口气。
白离佛见谭樾过来,蹙眉又要说什麽,可猝不及防的被谭樾封住了口,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唔。
谭樾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急切的想要证明白离佛没有死,他还在自己身边。
白离佛感觉到谭樾焦躁的情绪,伸手轻抚着他的後背,慢慢安抚着他。
谭樾吻了白离佛好久好久,直到自己有些气喘,才稍稍分开,擡眼望着白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