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做出来了麽?”应知寒问。
“勉勉强强吧,还有一个地方没太懂,等周一问问老师。”瞿期说。
他嗓音还带着一抹没睡醒的困倦,听起来懒叽叽的,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要关机。
应知寒点点头,没再说话。
早饭後,瞿期换好了鞋先出院门,他低头划着手机,溜达着往前走,没过一会儿,身後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落在两三步外,他才恢复正常的步行速度往站台走。
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瞿期忽然想到什麽,转身风风火火就要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我又忘记拿药了,你先走。”
然而路过应知寒身旁时,他就被人勾住了书包上面的那个小提带。他身影由于惯性被轻扯了一下,然後停下来。
应知寒放下手,晃了晃手里的药盒说:“给你拿了。”
瞿期一愣,擡手把盒子接过来放进书包,放完後看了一眼应知寒的表情,说:“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放在玄关都能忘。”
应知寒动了动唇,蹦出两个字:“没有。”
这坡斜着向下,瞿期走在前面两步,回头跟人说话时得微仰起头,就显出一股不服气的意味。
他“呵”了一声说:“我不信,你脸上就写着这几个字的。”
应知寒半垂着眸光看了他一眼,又直视前方说:“我刚洗漱完,脸上没字。”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瞿期忽然反应过来是自己说过的,他转头逼视了这人一眼,问道:“怎麽还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
“有什麽规则说不可以麽?”
“……”瞿期噎了一秒,说,“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应知寒毫不掩饰地轻嘲了一声。
互呛间,公交缓缓驶入站台。瞿期伸手在书包里摸公交卡,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应知寒先上。
等到上车刷完卡後,就跟在他身後,往最後一排走。
和往常一样,应知寒在其中一个车窗边坐下。
瞿期正要去另一边,却发现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于是他拎着书包,在原地顿了一秒。
和应知寒关系缓和的这几天里,他们还是像原本那样一人分坐一头,倒也不是不愿意坐一起,只是似乎总缺少一个什麽契机。
他在某些事上脸皮挺薄,光是想象了一下自己拎着书包走过去,突兀地问“要不从今天开始我就坐你旁边了?”这种话,就实在觉得有些奇怪。
对方大概也是这麽认为的。
而眼下他站在最後排正中间,这排一共五个位置,他如果坐第三个,看起来可能会有点像俯视全车的皇帝,但他目前还没有登基的打算。
那麽可选的位置就只剩下应知寒旁边的那个丶以及陌生人旁边那个。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应知寒以为他想坐里面,开口问道:“你要坐里面麽?”
瞿期思索了两秒,车辆在这个间隙里啓动起来。他身形轻晃一下,干脆顺势坐到了应知寒身旁,十分大方地说:“算了你坐着吧,这儿也不是不能坐。”
日子越往冬天走,这个点的天色就越发深浓,黑蒙蒙的天空如同泼满了沥青,完全看不出来是早晨。
公交车上开了暖风的空调,烘得人有点犯困。
应知寒拿出手机划了两下,昨晚瞿期把他拉到了两个班群里,这才一晚上,没老师的那个群又变成了999+,住校生里带手机的人数显而易见。
他点进资料卡片,把自己的群名片改了一下,返回到消息列表时,看到了那个十分显眼的头像——
底色一片白,上面写着一个孤零零的字母:á?
再配上那不知是想表达“醒一醒,好吧?”,还是“行行好吧”的微信昵称,跟它的主人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懵然的气质。
应知寒关了手机,偏头望向了窗外,车窗上有一层很薄的雾,倒映出车厢里的灯光,模糊而朦胧。
还有几个站才到学校,车辆平稳地行驶着,让他也有些犯困。
应知寒昨晚其实也没睡太好,反复醒了很多次,像是一直徘徊在梦与醒的边缘。
他索性闭上眼睛,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只是没闭两分钟,肩上就倏地传来一抹微沉的压感。
应知寒睁开眼一偏头,看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