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严肃了大半辈子,唯独在这个学生身上绷不住。
老年人办公桌上没什麽零食,他扫了一圈桌子,最终指了指那两颗别人给的陈皮糖,板着脸道:“那儿,糖,自己拿去吧。”
瞿期屁颠颠拿了一颗:“谢谢老师。”
周老师:“……”
走出办公室,他就把糖剥了放进嘴里,回教室看到应知寒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做题还是什麽。
对于对方没揭发他的这件事,瞿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人家或许只是单纯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照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极有可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待到高考。
但既然不打算揭发他,又为什麽要顺走他的书?
他一旦脑子里冒出某个念头,就会一直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但医生跟他说过很多次,这个下意识的习惯非常不好。
于是他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拉回到手里的卷子上。
瞿期趁着课间把卷子发到每个组,有意将最後一张卷子捏在手里,朝着应知寒的座位走过去。
他靠在多媒体讲台上,高瘦的身影在桌上投落下一片阴影。
“那什麽……”他敲了敲应知寒的桌面,目光望着别处,别扭地问,“现在能把书还我了麽?”
馀光里,应知寒过了片刻才擡起头,问他:“为什麽?”
这人没完了?
瞿期把头转过来,啪一下把试卷拍在桌上,双手撑桌,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克制的怒意:“你没完了?我昨晚不就多问了两句吗?我跟你道歉行麽?我不该多嘴,家里来个陌生人我也不该问,我就该好吃的好喝的给你供起来,满意了麽?”
应知寒靠着椅背听他发泄,不知道这人吃了什麽,说话间有股浅淡微酸的陈皮味。
等到发泄完了,他才开口问道:“不是你说让我拿着看麽?”
“什……什麽?”瞿期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号满脑门飞。
而对方还是顶着那张冰块脸,没有要重复这句话的意思。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气急败坏的时候,好像……是说过这麽几个字?
瞿期目光往桌上一看,化学卷挡住了底下的书,但从露出的边边角角来看,那确实是他的杂志。
所以这人还真的一本正经在看?
“我……你……”
这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很难描述,就像在路上看到一个大铁块,你准备好了十成十的力气想把它搬起来,等真的抱住猛然一擡,才发现那只是个铝箔纸围成的空壳子。
最後壳子还没搬开呢,自己反倒因为用力过猛闪了腰,卡在半道动弹不得。
瞿期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他嘴唇微张,一堆话都到舌尖了,又被这句话噎回了嗓子眼。
看他像是想起来了,应知寒又道:“还有别的事麽?”
“有!”
应知寒擡头看着他。
僵持几秒後,瞿期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硬邦邦问:“那什麽,好看麽?”
“还行。”应知寒不仅一本正经地看了,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他收了桌上的卷子,冷不丁又补了一句:“大概能理解有些人为什麽连上课都在看。”
瞿期:“……”
不是,後半句话谁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