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三次转头跟应知寒说:“非常好吃,惊为天人,跟咱们上次买的那个树莓蛋糕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天带你尝尝。”
“还开着的。”看着他这麽每句话都要解释一下的样子,童乐宜忍不住说,“小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麽吗?”
“什麽?”
童乐宜伸出食指和拇指,两根手指捏得平行,左右来回晃了一下说:“像文章每一页最底下那行小小的注解。”
瞿期疑惑道:“有吗?”
应知寒在一旁幽幽地说:“有。”
“……”
童乐宜住的地方离高铁站不算远,十几分钟就驶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他们从停车场旁边的电梯直达13楼,轿门一开就是屋外的楼道。
童乐宜开了门,瞬间冲过来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在他身上又扑又蹭。
“好了好了,煤球,坐。”
可能是这个名字太出其不意吧,应知寒难得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它叫煤球?”
瞿期“噗哧”一声笑了,说:“看吧,我说什麽来着,是个人都不会想到这只狗叫煤球。”
煤球听到人声,这才发现後面还有人,于是又摇着尾巴过来了。而萨摩耶也不亏是微笑天使,看到生人完全不怵,蹭蹭瞿期又蹭蹭应知寒,仿佛在它的世界里,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好人。
“有两间客房,你们俩挑一挑自己要哪间。”
童乐宜说着转过身来,就看到瞿期蹲在地上,举着手机,脑袋凑在煤球旁边,摆出一个和它差不多的笑容,然後“咔嚓”自拍了一张。
而他旁边那个叫应知寒的男生侧站着,只露出小半张脸,面上没什麽表情,却依然能看到眼底很淡的笑意。
童乐宜斜倚在墙边,环抱双臂看了会儿,等到瞿期拍完,他才重新问了一遍。
“我都行,”瞿期说,“我不挑。”
“我也不挑。”应知寒说。
“那行吧,那就小瞿住这间,”童乐宜指指另一边,“小应住这间。”
安排好之後,他们把各自的东西放回到房间。应知寒搁了包,拿出手机打算给外婆报个平安,老太太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放心不下,他们这种当小辈的只能多迁就些。
回完了消息,他就准备离开房间。大概因为不常有人在这个房间住,床头柜和门边的摆台都没放什麽东西。却唯独支了一个孤零零的相框。
应知寒无意探查别人的东西,但目光这麽扫过去时,难免会看到照片中的画面,于是他脚步就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照片里有两个男生,都只露出了半张侧脸,其中一个是童乐宜。至于另一个,年纪看起来与之相仿,但个子高一些,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後束成了一个小小的揪。海边低浅的浪潮扑过来,盖过了他们的双脚。
应知寒在照片前停留不过两三秒,刚准备离开,视线中就伸过来一只略微苍白的手,将这个相框反扣到了台面上。
“抱歉。”童乐宜略带歉意地说,“小瞿之前来都是住这个房间,我就忘记收起来了,你要是反感的话我就把它拿走。”
但片刻後,他又不太确定地说了一句:“但你应该……不反感吧?”
如果这个房间有还第三个人,一定能听出来他话有些别样的意味。因为这话虽然是疑问,却莫名像是带了半分笃定。
应知寒看着台子上那个反扣的相框,有那麽几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望向卧室门口刚过来的人。
瞿期用指节敲了敲门说:“你们俩在这儿说什麽悄悄话呢?”
“没什麽。”童乐宜还是把相框拿走了,他很浅地笑了一下说,“在问你朋友中午想吃什麽。”
“问出结果来了麽?”
“没有,”童乐宜说,“可能还是得你来才能问得出来。”
“是麽?”瞿期走过来拍了拍应知寒的肩说,“什麽咖位的大明星啊还得我亲自问?那你想吃什麽?”
“能吃就行。”应知寒说,“你挑吧。”
坐完高铁有点没食欲,瞿期最终挑了一家偏清淡的粤菜馆。
吃完之後,他们又回家坐了几分钟,在童乐宜回房间拿东西的时候,瞿期有些欲言又止地问:“那个……你待会儿是想待在这里,还是随便出门逛逛,等我们弄完了别的事之後过来接你,又或者是和我们一起去?”
他虽然给了三个选项,但题干却处于空白状态,应知寒疑惑地说:“为什麽这麽问?”
瞿期不知道要怎麽解释,他还没措好辞,就听应知寒像是给台阶似的,平静地说:“算了,都行吧,你去的地方不方便,我就自己出去。”
“那就一起吧,没什麽不方便的。”童乐宜换了身衣服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又补了一句,“云敬应该也会很想认识你的朋友。”
应知寒其实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坐在车上,看童乐宜把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几分钟後从里面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束浅黄白色的花。
结合他刚刚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应知寒心头才隐隐有些感知。
果不其然,车辆出了市区,绕过冷清寂寥的盘山公路,最後停在了郊区的一片……墓园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