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什麽妖什麽鬼,一定是你们沆瀣一气,早早便串通好的,你们都想骗我,这诏书我绝不会认!”
她恨恨瞪了一眼白清微,随後转身扑上前去,将商爻使劲拽下席位,大声怒斥道:“好歹毒的心,好卑鄙的手段,是你害死了我的洙儿,你想做皇帝,除非我撞死在先帝的灵前!”
话落,便作势要往那棺椁撞去,商爻吓的霎时白了脸,呆呆地立在原地,双腿都颤个不停。
宫人们纷纷去拦,却不想太後的脑袋还没磕到棺材角,就被人先一步推飞了去。乌莲跌倒在地上,显然摔得不轻,奢丽的宝钗掉散一地,完全失了形象。
“太後疯了,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她拉下去,以後都别再放出来,祸乱宫闱!”
四皇子夜云厉目扫了眼那群宫人,见他们犹犹豫豫没有动作,便自己拉起她的衣袖往外拽去。
这举动粗鲁无比,完全没有半分敬意,乌莲尊贵了一辈子,哪曾遇到这样的场面。懵了片刻,也顾不得形象,挣扎着用指甲扒住地面,但力气怎比得过他,不过是徒劳之功,连指甲都翘翻了壳。
就在这时,太上皇也忽然到来,高声说道:“我看谁敢!”
商墨的身子已大不如前,杵着个拐杖走进来,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便是他亲自到场,也震慑不住这夜云半点。
“太上皇不知,太後疯了,儿臣此举全是在为太後的颜面考虑,不让她丢了皇家的脸,只不过一不小心就冒然激进了些。”
夜云手依旧拉在太後袖边,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打算。
商墨气得咳嗽起来,不断用拐杖敲击地砖,恼恨道:“你这个孽障丶没心肝的狗东西!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应当将你和你娘那个下贱东西一起投到井里活活溺死!”
“是啊,当初父皇您真该溺死我,不然,孩儿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夜云冷笑一声,态度更加恶劣,简直反了天去。
四皇子的母亲,宫里上下全都知晓,是个连妃位也没有,地位最下等的低贱宫女。她痴心妄想,一夕爬上龙床就以为能够飞黄腾达,结果没想到诞下皇子不久,就被活活杖毙而死。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可叹他满腔才华却偏偏要为一个愚不可及的庸才让步,只能做几十年的纨绔废物,叫世人都厌如野犬。
“不论是谁,都不能违背祖先定下的祖训,若您非要扰乱葬礼,破坏商爻的继位,那就休怪孩儿不得不大义灭亲。”夜云看着他二人,目光中已浮现杀意。
“你这逆子,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商墨还要说话,那沉默良久的商爻忽然站起身,高声命令左右道:“四哥说的没错,太後疯了,先帝也已年迈,还不快快将先帝和太後送回去好生安养,以後没有朕的御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你,你……”商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宫人来请,只得怄着气,不情不愿的与乌莲一道被送出宫门。
“至于你,白姑娘,还请等到先皇葬礼结束後,前去九枢台与诸位皇子一道验明字迹真僞,再行商爻的继位大典。”
夜云将目光落到那白衣少女身上,她静静地站在那没有作答,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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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洙落葬那日,白清微遵照指令,带着他留下的血诏去往九枢台,然还未赶到地方,半道忽而被一群士兵团团包围。
她循声望去,隐约瞧见一位和自己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站在那为首的军领前,指着她颠倒黑白道:“官爷,我瞧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假扮我祸乱京城,残害数十名百姓的泥妖。”
同样的一场戏再次上演,只不过换了对象。
那人她记得,正是番达。
他不发一言,甚至没有多过问一句,就草草命侍从将她押走。
白清微就这样被关到了镇妖塔之中,她本以为身正不怕影斜,但是没想到证词送上去後,官吏却始终没有过来审问详由。
那女子的势力,恐怕已经渗透进了九枢台。
几日後,官吏突然带进来一对男女,说是要见她。她隔着妖狱望去,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师兄和一位眉眼都像极了她的女子。
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娇嗔道:“夫君你看,就是她僞装成了我,还非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他目光投来,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立即收回,眼底全是浓浓的厌恶。转头看另一人时却满是温柔,笑着对那女子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白清微忽然有些无语。
这女子费尽心机将她关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在她眼前表演媚眼如丝,郎情妾意的大戏吧。
思量片刻,决定眼不见为净,索性闭上眼,倚着墙慢悠悠酝酿睡意。
“你的僞装那麽拙劣,居然也妄想骗过我。”
那男子忽然蹲下身,狠狠拉住她的手腕,从上面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疯子!
白清微猛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腕侧産生的小块伤口。再擡首,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轻轻逝去唇角血迹。
顾不上腕骨间的灼痛,连眼泪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只着急地不停喊道:“师兄,师兄……”
又唤了好几声,可他却始终都没有理睬,转身与那女子越走越远。
是他,他一定会被那女子利用,她得尽快想办法逃出这里。
镇妖塔内的禁制太强无法立刻突破,只有继续修炼,等待时机到来也许可以全力一试。
在房内踱步许久,白清微终于冷静下来,专心打坐,全心全意再次破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