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灵泉冰凉,逢湛沉入水中,冰冰凉凉的灵气很好地缓解了头疼。
空荡荡的洞府内回荡细微的水声,逢湛破水而出,灵泉荡起一圈圈涟漪,他仰面靠坐在岸边,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味。
逢湛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闪着光的灵蝶扑哧扑哧翅膀飞了进来,在他面前飞了一圈,亮闪闪的光粉自翅膀而落,就像在下星星雨。
逢湛嘴角微微上扬:“你的灵识操纵之术越发精湛了,进了师兄的结界也不曾被发现。”
灵蝶飞到他的肩膀上,将落未落之际,灵蝶化作美人,柔顺的青丝擦过逢湛的耳畔,带起细微的痒意。
水面倒映这碎琼的模样,荡漾的涟漪映着她将手伸向逢湛,逢湛虽然不解,但并不反抗,直到太阳穴被轻轻按揉,他有些惊讶:“怎麽了?”
毕竟他们之间相处,碎琼向来从不主动,主动肯定有事。
碎琼轻声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逢湛皱眉:“你要去哪?”
“丹川。”
虽然不知道碎琼去那不毛之地做什麽,但逢湛还是劝道:“你待我忙完这些时日,我与你同去。”
碎琼默了一会,说:“你为什麽总想要跟着我?”
“……”
“若是为了那场赌局,还是算了吧,这只不过是我醉酒之後和你兴起打的赌约,如今赌的具体是什麽我都忘记了,之前跟你斗气都是佯装的。”
逢湛定定地看她:“你说你在找一个人。”
水声潺潺,逢湛的声音淡淡的:“你不知他身处何方,不知男女长幼,茫茫人海,你也不知何处去寻,但你还是想去找他,在他的身上寻找一个答案。我会陪你找到那个人,找到你要的那个答案,知晓答案以後,我们的赌局就会有结果。碎琼,我知道你要找的魂魄,就是现在的子川,但是你想要的答案,是什麽?”
碎琼轻笑:“子川还有一魂未归,怎麽是我要找的人,他得七魂六魄全齐了我才知道答案。”
逢湛一时无言,碎琼也不说话,直到逢湛觉得头疼已经在碎琼的按揉下完全好了,想要让她停下的时候,身体猛然僵硬——
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何时下的手?!
碎琼却好整以暇:“你知道吗,我此去丹川,便是要独行,与你说,是为告知,而非商量。”
逢湛想要运转灵力,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咬牙:“碎琼,你要做什麽?若是要独行,你不辞而别的次数还少麽?你就如此确信我会追上你而使计将我留在这?”
“不是因为这个,我若真想隐藏踪迹,一时半会你还找不着我,我为的是这个。”说罢,碎琼的灵力自太阳穴侵入,很快到达灵台的附近。
“唔!”逢湛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果然如此麽,祸蛇没打算放过你。”碎琼只轻轻探了一下,就知道逢湛现在的灵台受损情况,她撤掉灵力,缓缓起身,“都这样了,你还想瞒着,都不知道你在逞什麽强。”
逢湛馀光看见她缓缓下水,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道:“我自有办法。”
碎琼已经完全下水,逢湛比她高出不少,逢湛坐着,水面只及他的胸口,而碎琼面朝他跪坐下来,水面却到了她的下巴。
“你的办法就是等浊气再次作乱,然後强压,然後吐血疗伤,以此反复麽?”
逢湛皱眉,并不说话,眼瞧着碎琼深深吸一口气,没入水中,随即又在他跟前破水而出,碎琼没有施展术法,泉水湿透了她的头发,她的衣衫,一缕湿润的青丝粘在脸上,发尖则消失在碎琼的唇畔之间。
凡间称妖娆狐媚引人堕落的女子为妖女,一时间,逢湛竟然觉得这个称呼和碎琼很是相称。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缠绵地看过来,一双无骨玉手沾了些许水,轻轻拂过他胸前,落到他的脸上,绵长的呼吸待着凉气,轻轻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逢湛的喉结不自然地滑动:“你要做什麽?”
碎琼如实回答:“将那缕浊气连同你的心魔一起绞杀。”
逢湛不知道碎琼打算怎麽做,但想来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便道:“师兄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做?你身体才刚有起色就想耗费心神和修为替我稳固灵台,这不值得。”
“值得?”碎琼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那你呢,你觉得自己值得吗?”
逢湛拧眉。
“你说你,好端端的光明道你不走,非要过来挤我的独木桥做什麽?我的桥这麽小,这麽窄,又没有回头路,你跟着我走,是没有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