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的。”
无论路铮鸣怎么求,尹焰都不肯重复那句话,被缠得无奈,就用这三个字结束话题。
“为了让佩德罗帮你,我什么话都可以说。”
路铮鸣郁闷地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他身上还留着昨晚的痕迹,生气也生得毫无说服力。
尹焰无声地笑,鼻尖碰着他肩上的牙印。路铮鸣后背一麻,那点脾气烟消云散。可他还不想这么快服软,他要学学尹焰的伎俩,等他抱上来,多给自己一点温存。
他冷哼一声,让效果更逼真。
尹焰似乎上了套,果然凑过来吻他,从肩胛骨吻到颈椎,舔他脑后的发茬。快感一节一节地爬过脊椎,路铮鸣强忍呻吟,继续幼稚的较量。
“生气了?”
尹焰的仿佛是把声音吹进他耳朵里,连同声带的震颤,和呼吸的水汽。他勾了勾路铮鸣的下巴,把他的脸拨过来:
“让我看看?”
路铮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破门而入,不容反抗地顶到最深。尹焰吻住他,耐心地软化他的唇舌,下半身却急不可耐地顶弄起来。路铮鸣的叫声被堵在嘴里,没一会儿就放弃抵抗。
刚刚放纵过,身体却像渴了几个礼拜,而且,被这样捅进去居然没感到疼……路铮鸣隐隐觉得这不真实,身体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尹焰难得地热情,一边动,一边吻他,抬头的间隙,轻声说着让他心跳如雷的情话。
“我爱你……”
这感觉美好得像梦境——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路铮鸣就清醒过来。
飞机就要降落,尹焰打开遮阳板,窗外是倾斜的大地。
路铮的意识回到现实,身体还留在春梦中,他一身热汗地靠在椅背上,下体胀得很疼。如果不是盖着尹焰的外套,旁边的人都能看见他双腿间的帐篷。
尹焰在对他微笑。
温和中带着点疏离,不远不近的微笑。这才是真正的尹焰。
那个热情又激烈的,火一样的梦中情人,简直是所有追求的集合。路铮鸣不禁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成这样……也许是现实让他焦头烂额,梦中的一切才显得那么完美。
这段时间尹焰一直陪着自己,极尽温存体贴,这已经超过自己对他的期待。为什么还会做这种梦?就因为他那句“我演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不知满足……
“做梦了?”
“嗯。”
“是个美梦?”尹焰目光向下一扫,颇有意味。
路铮鸣笑得勉强:“是挺美,可惜没做完。”
尹焰凑近他耳畔:“去酒店继续?我订的房间有水床……”
出乎他的意料,路铮鸣心不在焉地点头,好像没什么兴致。这阵子他总是很疲倦,晚上睡不好,白天没有精神,很像某段时间的自己。
尹焰把手伸到外套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路铮鸣回握住他,静静等待飞机着陆。
北京的冬天是干燥的,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到身体里的水分在流失,不管来多少次,他们都不适应这种干冷。在机场等快轨那十几分钟,路铮鸣看着尹焰不停地喝水,心里又有点焦躁。
他后悔带尹焰一起遭这份罪。
“喝水。”
冒着热气的保温杯递到他嘴边,路铮鸣吸着潮热的水蒸气,鼻腔舒服了不少。尹焰看上去很轻松,这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他喝了一小口,把杯子换给尹焰,后者没有接:“再喝几口。”
路铮鸣只好继续喝水。他这才发现水里有几朵胎菊,喝起来有种苦涩的清香,温温地融化他的燥火。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他喝完小半杯,尹焰才接过水杯。
“没安排,等佩德罗过来再说。”
他们比约定的日子提前一天到北京,这也是尹焰的坚持。面对那些事之前,这是个缓冲和调整。
“陪我去小白楼吧。”
上车之后,尹焰突然提议。他说的地方是个专业的画材城,许多外地买不到的进口画材,在这里都有出售。
路铮鸣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提过买画材。
在自己出事之前,尹焰画画很讲究,从工具到油料都一丝不苟。素描练习的工具都是路铮鸣买的。他在尹焰的画箱里发现半支施德楼铅笔,就按这个标准配齐了一整套。
尹焰也没挑剔,有什么用什么,有时,他甚至用一支笔从头画到尾。他画得很努力,可路铮鸣总觉得,他心里有种矛盾的消沉。
他们在三元桥地铁站下车,那里离花家地的美院不远,美院旁边就是小白楼画材城。再往东几公里,就是著名的798艺术区。年底的艺术区展览很少,不过每次来北京,路铮鸣都要去那边转转,哪怕只是逛逛书店。
这一次他没有提,尹焰也保持沉默。
于贝尔的展览海报铺天盖地,连美院的宣传栏里也有一张。经过海报时,尹焰有意挡住他的视线,路铮鸣拍拍他的肩,说了声“没事”。
路铮鸣不爱逛街,但他和尹焰一样,喜欢逛画材城。
那里是个色彩的世界,各种颜料和工具堆满货架,哪怕在橱窗外浏览,都让人心旷神怡。没过多久,他心中的雾霾就一扫而空,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一种葡萄牙产的可塑水溶石墨泥。
他对素描没什么研究,没过一会儿,就抬头寻找尹焰。他正在一个上锁的货架前,让店员帮他取出里面的颜料,都是昂贵而精致的固体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