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二十岁的人了,哪怕思母心切,喝醉了就抱着一个姑娘喊娘……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雨停了,有雨水顺着屋檐滴下去,能听到一点声音,夜深人静里,滴答滴答。
屋子里却寂静一片。
过了许久,孟昭懒洋洋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还有事?”
“有。”楚烨不看她,“你回去告诉楚元昌,我不回名剑山……”
“你若是想告诉他,自己传信。”孟昭不做跑腿,“我也不回去。”
楚烨觉得这人怎麽那麽奇怪,“你不是要做名剑山的长老吗?”
“你不是不让我做名剑山的长老吗?”
“……”虽然这样,但是,“你不是说要找个栖身之地?”
“暂时不找了。”孟昭坐起来,“你年轻鲁莽,一个人在外面恐怕会吃亏。”
楚烨吞咽了一下。
这话里的意思……
他都顾不上计较孟昭说他鲁莽的事,盯着孟昭问:“你要跟着我?”
孟昭淡淡道:“嗯。”
楚烨立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别跟着我!你就算再怎麽讨好我都没用……”
孟昭神情寡淡,“我不是讨好你,我是在照顾你。”
夜里风大,下了半天瓢泼雨,水汽又重,孟昭起身去关窗户,看到窗外是一片夜色,地面上全是水,反射着檐下灯笼的烛光,晕开了一片。
孟昭说:“这世上没有值得我讨好的人。”
她从来不讨好谁,以前不会,以後更不会。
“你跟你爹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我对你好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楚烨摸了摸鼻子。
哪里对他好了?把他扔在地上的时候明明一点儿都不留情。
烛火噼啪一声,房间里有着淡淡的沉木香的味道,混着蜡烛的味道一起,居然有点好闻。
楚烨抓了抓头发。
因为淋了雨,後来又没梳洗,他的头发打了结,扯得他很烦躁。
“怎麽了?”孟昭轻蹙着眉。
“跟你没关系!”楚烨往後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照顾,明天天亮我就走,你别跟着我!”
……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街上被冲洗得很干净。
楚烨坐在酒楼的栏杆上,桌子上有一桌菜,他却只是手里提了一壶酒,一条腿支在栏杆上,手肘搭着膝盖,想起了就擡起手喝一口。
一壶酒,他喝了有小半个时辰。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条河,河边有棵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柳树,长了很多年了,不仅树干粗壮,树根也拱出了地面。
柳树翠绿的枝条随风招展,倒映在河面上,被透过枝条缝隙落下的阳光点缀着。
那阳光像是一河的碎金子。
河边有几名妇人在浆洗衣服,一边卖力地捶捶打打,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街边上是些小摊贩,卖文房的,卖小食的,卖胭脂水粉的,什麽都有。
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有女子买了菜回家去,有商贩扛了一垛糖葫芦,插了满满一垛,有小孩儿跟着跑了好远才追上,扯着小贩的衣摆,递上铜钱买了一串,欢欢喜喜地往回走。
楚烨看得舒心,仰起头,清亮的酒水顺着壶嘴流进口中。
“点了一桌子菜,不吃?”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