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床上躺着的红眼怪,当然已经恢复成人了。
乌牿认真执行任务,下巴搭在两手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碟子。
甄清柏在床前坐下,老爷子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年纪大,恢复的时间总是要比别人长。
银针发黑显然是中毒,但毒源不清楚,这毒也就没法解。
而且从中毒程度来看,变成红眼怪之後中毒程度反而减轻了。
一根银针刺入虎口穴位,老爷子马上就醒了。
小孩给他爷爷介绍完基本情况,甄清柏省去寒暄过程,直击要点:“中毒的原因你自己有推测吗?”
说起这个,大爷就来劲了。
“你别说,我刚头晕那阵天刚刚热起来,我们就老从院外的井里捞西瓜吃。你们看见那井了麽?十八丈深,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储水,一直到我现在,那井水甜的不得了,夏天把西瓜往里一泡更是一绝!”
爷孙俩兴高采烈的聊了半天,甄清柏咳嗽了好几声,老爷子才想起来,哦,自己在回答问题呢。
老爷子流着鼻血问他:问题是啥来着?
甄清柏:“……”
七拐八拐的扯了一堆,甄清柏都没听见什麽有价值的信息。
早知道昨晚上应该让他们把另一个红眼怪留下,把这个给胡大夫送过去,他俩肯定有的聊。
甄清柏被晾着,目光不自觉定到桌子旁的那个人。
说让干什麽就让干什麽,一动不动的,真当自己是他药童啊。
重逢以後,甄清柏都没认真看过乌牿,只觉得她比小时候长得高了,瘦了,现在细看觉出更多不同。
但是人还是那样活泼爱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鲜活典范。
“甄医修!”
乌牿喊他,甄清柏忙过去。乌牿给他让开位置:“三十二号变色了,其他的都没变。”
“去外边井里再盛碗水进来。”甄清柏说完,乌牿飞速装了水回来。甄清柏将水中撒入一些黑色晶状粉末。
不多时,黑色粉末变白,但马上又变成了黑色。
甄清柏眉头紧锁。
水没问题。粉末发生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水中有杂质,这些不一定是毒。
能在一个州引起如此大规模范围感染的,除了这种人人都能接触到的水源,他也不知道还有什麽能做到。
不说他们,就算是他们昨天遇见的这个小孩一直跟他爷爷生活,一个家里日常接触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小孩没有感染,大人却感染了。
这是为什麽。
乌牿对于毒并不了解,只能做好生活保障在早饭来了之後把甄清柏也拉过去一起吃。
“今天的早餐是张景年买的,这是她为蒙骗我们所做出的补偿,我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原谅你了。”于谨鸣举起豆浆要碰杯,但只有乌牿跟他碰了一下。
“我骗你们什麽了?”张景年把油条分给小孩,小孩又屁颠颠的给了他爷爷。
“先不说你骗我们你妹变成红眼怪的事了,就说昨天你们明明有人放暗箭射我,还假装没人在不开门就已经触碰道德底线了。”于谨鸣跟乌牿告状,“你知道昨天有多危险麽?那箭就贴着我心口过去的,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辛苦了于少爷,多吃点压压惊哈。”乌牿又从盘里夹了一个煎包——
放到甄清柏的盘里。
于谨鸣:……你给谁压惊呢?
“那天你妹妹怎麽会出现在长街?”乌牿看向张景年,随意问道,“那条街离你们家不近,她是故意跑到那的麽?”
张景年剥开鸡蛋皮:“当时我发现我妹妹在府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成人了,那条长街我也去看过,是我们经常出门买烧饼的地方,我妹妹很喜欢吃。”
乌牿知道了:“核州烧饼,特别有名的那个对吧。我後来尝了尝没觉得有什麽特别的,而且其中有一股味道我是真的吃不下去。很像是没熟的肉。”
“你说的是喜草吧。”张景年颇为认同点头,“我是也受不了,但是我妹妹特别爱吃,最近正是喜草成熟的季节,她去那应该是想吃烧饼了。”
于谨鸣:“你那天不是打包了几个,快让我尝尝。”
“少爷,你不是不吃烧饼麽?小孩说她爷爷太饿了,我就都给他了。”乌牿不管于谨鸣的控诉,还在想毒源是什麽。“你说你妹妹变了之後就去找烧饼,店老板说有个小夥变了之後就非要吃枣……”
于谨鸣智商上线:“那个小孩说他爷爷让他找香,你们找到他爷爷的时候他爷爷在哪?”
甄清柏跟乌牿对视一眼:“在香案底下。”
血热病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欲望受阻就会攻击别人。
但重点不是这个。
千头万绪中,甄清柏终于想到了被他忽略的一个地方。
是核州特有的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