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不知年【二】
晏子非的下巴上都是血迹,纷争并没有停止,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抱着晏逐乱慢慢冷却的……尸体,说不出到底是个什麽感觉,他平静的像个死人。
晏温意识到这边不对劲,刚赶过来便看到晏子非万念俱灰抱着晏逐乱,俩个人手腕上的发丝浸了过多的血,血液顺着那俩团发丝滴答滴答溅到地上,把晏温一颗心扎的四处漏风。
他缓缓擡头对上了重九华玩味的眼。
“别那麽看本尊,晏子非养的宠物和你有什麽关系这种命贱的东西人界要多少没有,本尊赔他一千个一万个。”
晏温出离了愤怒,他想起晏逐乱一口一个叫重九华二嫂时的模样,指甲嵌入掌心,疼就对了,晏温扯出了一抹笑异常残忍道:“重九华,你就是个怪物。”
重九华无可厚非,垂眸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晏子非,发出了无比愉快的笑声:“真是精彩,晏温啊晏温,你掏心掏肺甚至不惜给我做床伴,她晏逐乱像条狗,你倒好,在晏子非这里连条狗都不如。”
晏子非身形狠狠颤了一下,虽然这个动作很轻微,但晏温无比敏感的注意到了,好像是时候做个决断了,晏温皱着眉,看着冷冰冰的重九华。
重九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伸长了手臂去摸晏温的脸,将他这一生的温柔都倾注在那一句话上,他看着晏温字字句句真切:“他不要你,本尊要。”
晏温忍不住笑了,笑到最後鲛绡骤然成形,在重九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狠狠贯穿了重九华的心脏。
重九华下意识弯下了腰,用以缓解疼痛,随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似乎是嫌鲛绡刺的不够深,挺直了腰身慢慢走近晏温凄厉道:“不愧是晏二公子啊,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冲人致命处来,我们好歹同床共枕这麽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心”
晏温竭力扼住发抖的手,没把鲛绡抽出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重九华一字一句道:“要我的心,凭你也配”
心脏是妖的致命弱点,可对魔来说却没那麽容易要命,重九华觉得,二者相比显然晏温的话更要命一点,他到底是为了什麽才会纵容晏温的武器贯穿他的心口,又到底是为什麽要让晏温把他伤的什麽都不是呢?
重九华看着那张依旧好看的脸,只觉得自己愚蠢。
此刻,晏温的冷浚让重九华都有些陌生,重九华突然想知道若他今日真的死在这里,晏温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晏温”重九华的嗓音有些干涩,他还是决定最後再犯一次傻:“于本尊而言,全世界的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你,今日你就是杀了全天下的人,本尊都会护着你,而我不过杀了一个晏逐乱,晏子非已经不行了,东海必败无疑,你若愿意,本尊就在伏魔殿等你。”
等什麽?晏温突然想明白了重九华的用意,他这是想等东海战败了,纳他做男宠啊!
晏温无比凄凉的想,皮囊到底是个好东西,哪怕跟着东海的所有人都走投无路非死不可,他晏温还是可以凭借一副好皮囊,敞开腿给重九华上,做个逆来顺受的乐子以此保全自身,他何其有幸!
晏温睁大了双眼,笑里藏刀亲手把那条所谓退路以及他这麽多年来自以为是的感情断得干干净净,他看着重九华,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後慢条斯理解剖重九华的所有面具:“你的世界里还有别人吗?旁人巴不得你死无全尸,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你活该孤家寡人,你活该暴戾难自制,你活该此生郁郁不得善终,你活该啊重九华。”
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麽,重九华面色苍白,双目更显猩红,他再开口语气里居然多了些难以掩饰的委屈:“死无全尸,关于我,你也这麽想吗?”
“杀一人沾一点血,血可不好洗,我不杀不过是嫌脏罢了。”
鲛绡幻化为七尺长枪,此刻已经透过重九华的胸腔被浸渍的鲜血淋漓,可重九华却毫不在意,晏温一句嫌脏,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重重的戾气,重九华眉目含笑,不退反进,硬生生将鲛绡没入五寸,这个距离正好,重九华长臂一揽便将晏温死死按在怀里。
血液喷溅而出,将晏温一袭白衣染的扎眼无比,不待晏温收手重九华无比恶劣的笑声便从耳侧传来:“晏逐乱是为谁而死你比本尊更清楚,杀尽天下晏氏,你尽管看着本尊能不能做到。”
晏温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默默咬紧了下唇,原本暗暗发抖的手此刻也稳当了许多,重九华的心脏包着他的鲛绡,只要使出点妖法,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们之间百转千回的心事晏子非看不到,他就像被剥夺了一切感知能力一样,品不出悲喜看不到衆生,只有手是有感觉的,粘稠的液体渐渐发冷之後,那具躯体的温度便也慢慢剥离了。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意识到晏逐乱的眼睛已经不会再亮起来了,于是晏子非伸手替她合上了眼皮。
人真的是太脆弱了,晏子非将晏逐乱轻轻放到了地上。
轻而易举就被杀了,晏子非将尸体摆平撑开了一个结界,用以抵御周边的攻击。